主仆二人说了会儿,曲盈婧便就让曲嬷嬷到门外去守着。
“姑娘……”到底有些不放心,曲嬷嬷眉头微微皱了皱。
来人是临安郡主的婢女,虽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曲盈婧知道她想说什么,抬眸回了句,“嬷嬷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
她已经选择了和赵淑懿合作,二人便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有了变故,谁也跑不了。
所以,她并不担心赵淑懿会对自己如何。
藏在梁上犯困的白微,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不由满意了几分。
还好她拎得清,也算是没辜负了姑娘对她的期望。
见她坚持如此,曲嬷嬷这才没再劝,眉头仍皱着,退了出去。
曲嬷嬷出去后,白微总算不用再藏在房梁上,一跃而下。
“……”她的这般“豪爽”举动,愣是把曲盈婧给吓了一跳。
白微瞥了她一眼,见她娇媚的小脸上还有几分惊魂未定,到底有些过意不去,挠了挠头嘿嘿两声,“我这人素来如此,我家姑娘原先也是和曲姑娘一般,如今早已习惯了。”
习惯了……
那岂不就是被吓了很多次吗?
曲盈婧忽然就有些同情起赵淑懿来了,有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下属,平时过得定然很“惊心动魄”吧!
“无妨,”暗暗地在心里吐槽了几句,曲盈婧便就朝她说道,“一切果然如临安郡主所料,三殿下对我其实并无半分情意,不过是念在我父亲是左相罢了。”
说着她还自嘲一笑,眼里全是讥讽。
亏得她从前整颗心都扑在赵晔身上,只要他说一句话,哪怕再难、父亲再如何训斥她,她都会立刻去做,只为做他的贤内助。
可最后贤内助没做到,反而成了个不受待见的侧妃。
侧妃侧妃,其实就是听着好一些而已,实际上不过是个妾室。
这辈子她就是做梦也不曾想过,从小令她最不齿的侍妾,最后她自己也当了一次。
“曲姑娘既已经明白过来,也看得分明,往后可有何打算?”白微从来不沾男女之情,便就是对世间男子信不过。
姑爷暂且算个例外,可人都是在变的,谁也无法保证姑爷未来就不会变。
至于其他的男子,呵,总之她是不会傻到去信的。
“打算?”曲盈婧微微一愣,面上还有几分错愕,竟问了句,“我已经嫁给了三殿下,是三殿下的侧妃,还能有何打算?”
她早已不奢望能成为赵晔的正妃,如今就只想将坤哥儿抚养长大,再没有别的奢求。
即便是有,那也只能藏在心底,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够公平的。
“难道说,曲姑娘就打算一辈子都待在三皇子府?”白微眼里也带着错愕之色,问道,“曲姑娘如今年岁还小,纵然膝下已经育有一子,但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力,为何不能有打算?”
许是受了赵淑懿的影响,白微不但对世间男女之情看淡,就连追求自由这样的话,都能随意说出口了。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别为难自己,毕竟路还很长,没有谁离开谁就会过不下去的。
“可我毕竟是……”曲盈婧还是没法缓过来,总觉得这是不行的。
她都已经是赵晔的侧妃了,若真的要说有什么打算的话,那便就是被休弃这一条路。
可她父亲对赵晔还有用处,至少在赵晔还没能谋得大业之前,是绝对不会休弃了她的。
而她,不过是区区一个侧妃,更是别想以和离的方式离开。
所以说,其实她心里早已没想过自由这个事了。
“我知道曲姑娘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曲姑娘已经是三皇子的侧妃,若是想要走人实在不易,甚至可以说是难如登天,毕竟三皇子因为曲相的缘故不会写休书,天家也会因为颜面而捆住你,”白微暗暗地翻了个白眼,斜眼看她,“不知曲姑娘觉得,我说得可对?”
顾虑这顾虑那的,半点曲相的气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曲盈婧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诚如她所说,她就是有太多的顾虑,总觉得自己太弱小,从来不敢轻易去尝试。
“曲姑娘得明白一个事。”白微一看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了,不禁很是无奈。
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没看到都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个曲侧妃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小了点。
“什么事?”不知为何,在白微挑破她的心思后,曲盈婧心里竟生出了一个念头,便下意识地问了句。
或许,她当真可以尝试一下,毕竟没有人束缚住她的手脚,她也是可以自由的。
见她还知道问自己,白微心里这才没那么无语,说了句,“这世上从没有谁离开谁就会活不下去,希望曲姑娘能明白这一点,往后再不要觉得自己不可能,要多给自己信心才是。”
“……”一番话,听得曲盈婧面红耳赤的。
想她从小到大接受了那么多的知识,可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婢女看得通透。
临安郡主身边,果然都是些不寻常的人。
“曲姑娘,姑娘今日命我过来,原是想要问清楚,曲姑娘对日后的打算是何,”白微抬头看着她,良久才道,“可如今看来,怕是不必问了。”
像她这般胆小的,以后又怎么可能和赵晔分开,怕是被休,她也会哭个半死不活的吧!
说实话,她最是瞧不起这样的女子,可偏偏这个世道最多的就是曲盈婧这样的。
白微轻叹一口气,面露伤感之色,看得曲盈婧还以为她是对自己失望了,便连忙说道,“白微姑娘莫要误会,我并非是不想说,只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打算!”
说完,别说是白微了,就是曲盈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方才她,她到底说了什么?
白微便就笑眯眯起来,看着她赞许道,“不急,姑娘也只是让我过来问一声罢了,曲姑娘究竟要如何打算,还是该从长计议。”
只要曲盈婧有那个心思,那就不怕以后舍不下,慢慢来,总是会有进步的。
曲盈婧松了口气之余,又想起老郡王妃的事,低声说道,“说来大长公主也是可怜,已经花甲的年岁却还要遭遇这般残忍的事,也难怪临安郡主会那般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