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赵琬过于执拗的态度激怒了德福,便听他嗤笑一声,傲然地抬起头说道,“奴才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请大公主交出那名宫人,还请大公主莫要与奴才为难!”

既然他的话大公主不肯听,那陛下的话总该听了。

赵琬便就眯起了眸子,双眸定定地盯着他,冷了语气说道,“德福公公近来颇得圣心,可即便公公再如何得圣心,也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才对。”

居然还敢拿她父皇来威胁她,真以为她是几句话就会妥协的不成?

便就真是她父皇的意思又如何,只要她咬定了宫中没这个人,她又有不在场的证据,到时候父皇问起来,她也大可直接推脱掉。

总之,她连后路都想好了,才不畏惧呢。

“……”赵琬执意不肯低头,德福心里既着急又愤怒,但终归只有熄了怒火,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大公主提醒奴才,但奴才自然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倒是大公主,可别被某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去,酿成追悔莫及的后悔!”

选择站在冯皇后及赵淑懿那边,便就等于是和陛下为敌,往后可就有大公主好果子吃的。

如今陛下正处于极为尴尬的时候,要是大公主出手相助,那可就等于是帮陛下渡过了难关,往后大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就不是其他公主能比得上的。

偏偏大公主脑子糊涂得很,遇上这样的大好机会都不要,还非要和陛下对着来!

“那可就不劳德福公公替本公主操心了,”赵琬弯唇一笑,一双美目流连过德福的侧脸,又轻轻说道,“方才拦下公公并非出自恶意,不过是见公公怒火未消,免得这般回去触怒了父皇,这才好心拦下公公。”

这般“解释”了一番后,眼看着德福脸色被气得又青又紫,赵琬便就又添了一句,“还望德福公公见谅,毕竟本公主这也是为了父皇和公公好。”

德福,“……”

见过不要脸皮的,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皮的公主!

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德福暗自在心里吐槽了几句,脸色这才恢复了些,冷笑道,“大公主的好心,奴才可消受不起,既然大公主没有别的事,奴才这便就告退了!”

没能说服大公主亲自“交出”那名宫人,德福心里已然不快,如今又要担心回去之后被宣平帝责罚。

光是想想,他就头疼得很。

可惜……

“德福公公怕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公主还没点头,公公怎么就敢走人了?”赵琬朝左右宫人使了个眼色,又抬头朝德福淡淡地说道。

她的语气委实算不得多冷,可德福听着就是觉得有些冷,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当他想起大公主方才说的时,德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回身迎上她的目光,冷冷地道,“不知大公主还有何事?”

想起他已经出来很久,又没能带回“那名宫人”,要是还不赶紧回去复命,怕是真要惹怒了宣平帝。

德福心里懊恼得不行,又在心里暗暗地给赵琬记了一笔,心道往后便是大公主再如何地求他办事,他也绝不答应!

“本公主这含章殿里虽然没有公公说的那名宫人,未必别处就没有,难道公公就真的打算空手回去?”就在德福等得不耐烦时,赵琬含笑开了口。

父皇之所以会对母后这般冷淡,甚至是一有祸事就推母后出来顶替,和沈贤妃绝对脱不了干系。

既然沈贤妃想要看戏,那她干脆就演一出好戏吧!

德福微微错愕了下,接着便就听她说道,“含章殿寻不到,可未必琳琅殿就寻不到那名宫人,德福公公不妨到那儿找找,说不准还能有意外之喜呢。”

“……”她才说完,就见德福眯起了双眼,像是在思考着一般。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与其空着手回去复命,落了宣平帝的颜面,到时候被宣平帝责罚一顿,还不如这会儿应了大公主的提议。

既然大公主敢这般说,又一副颇为肯定的口吻,那他过去寻找,必定就不会空手而归。

只是如此一来,少不得要得罪沈贤妃一回了。

打定主意后,德福的语气瞬间就好了不少,面上带着笑,“这意外之喜奴才自是不奢求,只要能找到那名宫人便就足够了。”

态度已然比先前要好了几倍,说话也颇为和气。

赵琬唇角微勾,并未再与他寒暄,便就让宫人送德福走了。

德福走后,冯皇后从内殿走出,眸子里泛着精光。

“还好赵淑懿提前料到这个,否则难免要因此触怒了他。”冯皇后带着些许庆幸地说道。

她从清心殿离开后,原是打算回栖凤宫的,路上遇到个女子,说是替临安郡主给她送口信来的。

赵淑懿毕竟贵为郡主,如今又是侯夫人,在宫中有几个耳目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冯皇后便就是这么躲过了一劫。

不过不得不说,赵淑懿对宣平帝的了解,怕是比她还要透彻。

否则,也就不可能预料得到此事了。

赵琬也点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句,“母后,皇兄他的病可彻底好了?”

幼时因她之故,害得皇兄变成个药罐子,这些年她也不好受。

如今有了书何道替皇兄诊治,想来很快就能痊愈的。

“书神医替你皇兄诊治了一番,留下一副药方,说是不出半个月就能好。”冯皇后倒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赵琬想忽视都不行,扯了扯嘴角,“母后何故这般看着我?”

她关心下皇兄,难道还是不正常的了?

冯皇后摇摇头,只淡淡地说了句,“从前你格外害怕硕儿,如今倒是开始关心他了。”

要不是她亲耳所听,还不信呢。

“……”被冯皇后这般说,赵琬面上顿时就露出了尴尬之色。

从前她也不是不关心皇兄,只是因为她才害得皇兄那般,她这心里总是有几分心虚,偏偏皇兄对着她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不会再往上凑了。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母女二人很一致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又说了两句,冯皇后便就回了栖凤宫。

再过会儿,就能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