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还不知真假?

她这般一说,宣平帝便就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下,可面上并未显露出,只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朕就说姑姑在宫中遇刺身亡一事,朕还未让人传消息出去,如何就能得知了呢。”

“……”赵蓁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地疼,毕竟她方才说了是收到消息才进宫的,可这会儿皇兄却又明着表示他没让人传消息出去。

这可不就是等于在说,她安插了耳目在宫中吗?

见皇妹不说话了,脸色还隐隐有些泛红,显然是被噎得不行,宣平帝心里便就舒坦了几分。

和他作对,也未免太小瞧了他!

“婆婆,”眼看着赵蓁就要下不来台,赵淑懿便就轻声替她解了围,说道,“祖母虽说是在宫中遇刺过世,但毕竟怪不得旁人,原是儿媳一时大意,未多派人手跟着祖母进宫,这才酿成了如今的后果,都是儿媳的错。”

她故意转移话题,又故意这般说,分明就是在告诉赵蓁,这件事有她处理就好。

越多人参与进来,就越容易激怒宣平帝,到时候她未必还能找到证据。

唯有静悄悄的,不令宣平帝感到压迫,方能有机会找出证据来。

赵蓁在心里挣扎了一番,见懿姐儿这般冷淡的语气,便知道冯皇后说的都是真的。

她想上前帮忙,奈何懿姐儿不让她出手,说来这件事她其实也是真的没有资格过问。

“懿姐儿,你何必这般说,姑姑过世原就怪不得你,”赵蓁想了想,到底还是妥协了,由着她去,叹道,“虽说我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如何,可此事毕竟是发生在宫中,如今姑姑人已经走了,也只有劳烦皇兄彻查此事,以还姑姑一个公道了。”

还衡阳大长公主一个公道这句话,先前冯皇后也提起过,却被宣平帝否决了。

这会儿赵蓁来提,宣平帝不好直接冷下脸色来,便就朝沈贤妃使了个眼色。

可惜,沈贤妃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回答,就听赵蓁冷冷地说道,“姑姑已经过世,最是不希望看到的便就是某些人了,若是某些人还有自知之明,此刻便就不应该留下来!”

有这个沈贤妃在,她心里总是觉得膈应。

沈贤妃,“……”

莫名被说了,沈贤妃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可惜赵蓁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说道,“沈贤妃近来过得可谓是颇为滋润。”

只这么一句,就让沈贤妃变了脸色。

原是她想吃酒糟鱼,便就让人到宫外寻找会做的名厨,这一找还真的就找到了一个厨子,就是可惜那人脾气大,死活不肯进宫来。

沈贤妃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又有赵晔这个皇子傍身,自然忍不下这口气,便就干脆让人把那名厨子给打了一顿,还让人把他扔下了湍急的河流里。

这般做法固然是解了她的怒气,可也令民间流出些许传言来,说什么酒楼厨子是因为得罪了宫里的宠妃,这才死了的。

虽然没有人敢点名道姓地说就是她,但宫里得宠的嫔妃总共就这么几个,爱吃酒糟鱼的又只有她,一时间她便被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这会儿赵蓁一说,她就想了起来,连忙朝宣平帝望去,就怕被他知道了这件事。

帝王可以宠她,但也可以冷落她,帝王的宠爱从来都不是永久的。

好在宣平帝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听皇妹如此说还有些不高兴,忍不住说了句,“贤妃尽心尽力辅助皇后,也算是有功。”

所以,她说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赵蓁就低低地嗤了一声,抬眸说道,“皇兄怕是不知道,沈贤妃近来所做的那些事,足以令御史们弹劾一笔了。”

她只这般说,却不说沈贤妃到底做了什么,还是特意凑近了宣平帝说的。

二人离得近,沈贤妃稍微离得远了些,是以并没听到赵蓁说的,还以为宣平帝是向着自己的,便道,“陛下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做好臣妾的分内事罢了,谈不上功劳不功劳的。”

“……”虽说宣平帝是很想除了赵蓁这个阻碍,但心里还是相信赵蓁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偏偏沈贤妃还不自知。

赵淑懿站得离三人有些远,并不清楚三人究竟在说什么,她回头望了眼病榻上老郡王妃,心中怒火中烧。

祖母生前曾扶持过宣平帝,若是没有祖母的扶持,就凭宣平帝根本没可能登上皇位。

如今祖母过世,不说是不是宣平帝迫害的,就是替祖母发丧也没有,委实是凉薄得可以!

……

“皇兄,臣妹以为,应当将姑姑的遗体送回淮北郡王府,并予以厚葬。”倒是赵蓁,像是瞧出了她心底的不快一般,主动替她提起这事。

淮北郡王府的其他人还没来,宣平帝便就一直没有动作,换了是谁心中也必定会不快的。

毕竟,衡阳大长公主是在宫里出的事,说句不中听的,便就是拿这个来威胁宣平帝都是可以的。

身为帝王,最重要的就是得民心了。

可惜,她才提起,就见宣平帝皱了眉,瞥了眼赵淑懿又瞥了眼赵蓁,最后不得不低头,“皇妹不必担心,姑姑对朕有知遇之恩,朕必定会为姑姑风光大葬的!”

人都已经死了,他便就是出些钱财也是无妨的。

听他这般说,赵蓁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反而神色淡然地说了句,“皇兄说得没错,当初若是没有姑姑,怕是也不会有如今的咱们了。”

一句知遇之恩并不足以描述出来,毕竟姑姑确实为他二人付出了很多。

到底还是可惜了,若非是遇到她皇兄这般的昏君,想来姑姑还是能多活几年的。

想到这个,赵蓁就又有些愧疚起来,望着赵淑懿更是无比自责。

虽说姑姑是被皇兄迫害的,可皇兄是她的亲哥哥,皇兄犯了错便就等同于她犯了错。

“……”宣平帝顿时就红了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却又反驳不了一句话。

正在这时,外边内侍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启禀陛下,淮北郡王府来人了!”

众人纷纷朝门外望过去,却并未见到淮北郡王府的人,只见到气喘吁吁的内侍往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