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要救赵硕么?

赵淑懿眼眸微微低垂着,要真的说缘故,许是前世她欠下的恩情吧。

她幼时常进宫,对赵硕并不陌生,二人性子又都很不好,吵架更是常有的事。

可认真说起来,赵硕还真的就没欺负过她,回回都让她,甚至是前世还替她铺路过。

即便赵硕对她的恩情,最后反倒成了好心办坏事,可这并不妨碍她还他的恩情。

“我和冯皇后有些宿怨,可我如今也算是长公主府一派,要是想让冯皇后倒戈相向,少不得要许她一些好处,”赵淑懿抬眸,面容淡然地说着,“不瞒师父,我有意拉拢冯皇后为己用。”

这般的话轻易说不得,说出来便就是诛心之词,毕竟冯皇后代表的是帝王正妻。

想要拉拢帝王正妻为己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等同于谋反。

果然……

书何道一听她说的,顿时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结巴道,“丫头,你这、这是啥意思?”

难不成真的就像他认为的那般,他这个徒弟惦记着那个位置?

可自古以来就没有过女帝先例,便就是有,那也只是偏远的小国,在绥国这片土地上边,从未出现过。

不过……

徒弟居然这般有志向,不愧是他书何道的徒弟!

“……”见师父惊讶成这般,显然是误会了她的话,赵淑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说道,“师父切莫误会,我虽说也姓赵,可我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兴趣。”

呃这个……

书何道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其实他很想回一句,就算她有兴趣,那也很难办得到啊!

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你到底想做啥?”被徒弟吓了一跳,书何道不得不捂着胸脯问,就怕再给他来个更大的惊吓。

可这回赵淑懿却不肯说了,只嘿嘿地笑了笑,抿唇说道,“这个还不能告诉师父,不过要不了多久,师父就会知道的。”

得,居然还和他卖起关子来了!

书何道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心道徒弟也太不厚道了。

既然他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那为何不能这个时候告诉他?

非要掉他的胃口!

“得得得,你这丫头性子就是倔,跟倔驴似的!”问不出,书何道索性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你想请我替二皇子治病,这事儿我不干!”

说完就干脆坐在了边上的石头上,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他都隐居山林多久了,偶尔外出也就是为了打听点消息,可要他出山替别人治病,这个他办不到。

更何况,他书何道在江湖上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曾经发过誓,绝对不和天家的人有任何往来。

“丫头你也别觉得师父不帮你,实在是师父以前发过誓,说好了绝对不参与天家人的事。”他一抬头,就瞥见徒弟微微皱了皱眉,便连忙解释了句。

这可真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他真的不能违背誓言啊!

虽说他心里也确实是不想帮这个忙的。

可他解释完,赵淑懿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松开,只脸色好了些,揶揄道,“师父既然曾经发过誓,原本我也不该为难师父的,可师父难道忘了不成?”

“忘了啥?”书何道一听,心里隐约有几分不妙的感觉。

这丫头可是鬼精鬼精的,没准儿下一句他就得缴械投降。

赵淑懿抿嘴一笑,抬眸朝杨明尧挤眉弄眼,便听他说道,“师父怕是忘记了,阿淑她也是天家之人。”

阿淑的高祖父和高祖皇帝乃是堂兄弟,自然是带血亲的,阿淑的祖母又是衡阳大长公主,这般一来就更是亲上加亲了。

“……”书何道一脸懵了的模样,这个他确实是没有想到的。

他就记得徒弟的祖母是衡阳大长公主,可这也只是算皇室宗亲,并不能算作是天家之人啊!

就像是安国公府一家子,有个长公主儿媳,也只能算和天家带了点姻亲关系。

这……徒弟如何就成了天家之人了呢?

他没想明白的地方,赵淑懿倒是很乐意地替他解了困惑,眨眼说道,“我祖上和宣平帝祖上原是堂兄弟,如此说,师父可能明白?”

书何道,“……”

这也就是说,确实是他没想到这方便了呗!

“咳咳,”书何道面上颇有几分尴尬,方才他还提起那个誓言呢,可没想到他早就已经违背了,不自在地道,“我那是不知道的情况下才收你为徒的,不算不算!”

反正他又不是明知故犯的,这般并不能算是他违背了誓言。

可赵淑懿却不管他这么多,眸子里带着轻快笑意,说道,“师父如今知道了我的身世,可是后悔收我为徒了?”

只是可惜了,素来只要她没犯多大的过错,就还是他徒弟。

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书何道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心里倒是很想回一句,可还是没真的那样说,只说道,“哪儿有的事,我这又不算是主动违背誓言的,不是有那句话吗?不知者不罪!”

所以他压根儿就不算违背誓言,毕竟他事先并不知道的。

嗯,就是这样的。

书何道还在替自己违背誓言找借口,杨明尧就笑着说了句,“师父又何必这般说,虽说师父收了阿淑为徒,已是违背了当初许下的誓言,可只要阿淑出去后不说,必定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书何道想了想,觉得也是,正要张嘴,忽然想起他二人是夫妻,哪儿有帮着自己的缘故?

再仔细一想,书何道就想明白了,敢情这小子是在给他挖坑,引他往里跳呢!

“你小子别想诓我承认,我说了不算那就是不算,谁来说都还是同一句话!”书何道傲娇地哼哼了两声,一副老小孩的模样。

杨明尧就朝赵淑懿看了眼,眼底满是无奈,那意思是在说,他已经尽力了。

可书何道这个老顽童就是说不通,他的口才就是再好,也不能把认定了主意的人拉回来。

“师父当真不愿意随我出山救人?”赵淑懿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朝他笑了起来。

那笑容看在书何道眼里,颇有些瘆人,吓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下。

他怎么觉得,徒弟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对付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