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蓁,我不会与你和离的。”杨彦之慢慢地抬起了头,双眸认真地望着她。
这一生哪怕她恨极了他,再不愿见他一面,可他仍旧不会与她和离。
她是他的妻子,便就是二人不住在一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赵蓁却听得冷笑一声,眸光冰冷地道,“你以为你不愿,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怎么说她也是长公主,即便皇兄仍旧不愿下旨,可要是对天家颜面有损的事情,便就是她不主动提出来,皇兄也必然会站在她这边。
“我……”见她目光仿若陌生人一般看着他,杨彦之心里害怕不已,可也只低声说了句,“阿蓁,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这些年我也确实令你受尽了委屈,可如今我是真心想弥补的,更何况,你我已经蹉跎了许久,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他实在是不愿意百年之后才后悔,人生在世终归不容易,谁又能保证有没有来生呢?
这一世他既然遇上了她,心里只装得下她,那就应该趁后悔之前,及时弥补。
起码,在他百年之后,他不会再有遗憾。
“还真是可笑!”赵蓁态度仍旧十分坚决,半点没有松动的意思,冷笑道,“莫非按照驸马的意思,你令我受尽委屈,如今你想弥补就能弥补?”
顿了顿,她又道,“还是说,驸马把自己看得分外重要,以为我还像当初那般倾慕你?”
就算她心里确实还有他,可这么多年她都撑过来了,如今儿子也已经娶妻,她又怎么可能还需要他?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她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反倒凑到她跟前来了。
赵蓁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可接着脸色就恢复了淡然,说道,“明儿回去后,和离书便就会送到安国公府,驸马若是自己应下便就罢了,若是执意不肯,也别怪本公主不念往日夫妻情分!”
说完她又觉得有几分好笑,她和他之间,真有夫妻情分吗?
“我不会答应的。”无论她怎么说,态度又是如何的坚决,杨彦之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说他不会答应和离,他还会搬进长公主府居住,哪怕是被她数落讥笑,他也不后悔。
经历了今夜的事之后,他更加明白不能再错过,否则追悔莫及。
“……”见他半点也说不通,赵蓁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讥笑道,“驸马不肯应下也无妨,左右我是长公主,身边养几个面首,总归是没问题的。”
堂堂长公主养面首,那些老顽固的大臣必定会反对她,却又奈何不了她。
而为了天家颜面,皇兄也必定会下旨令他二人和离,那般一来,她就是养再多的面首,也不会再有人弹劾她。
听到她说要养几个面首,杨彦之顿时就皱了眉,摇头说道,“你并非是那样的人,即便是再想与我和离,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
他相信她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否则这么多年,她早就做了。
“阿蓁,我知道你如今无法接受我,可你信我一次,我再不会负你,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想着,他又抬眸望着她,说道,“便就是看在尧哥儿的面上,莫要让他为难。”
尧哥儿已经长大,妻子都有了,要是这个时候二人和离,岂不是令尧哥儿难做人吗?
这个世道各种目光都有,难保那些人不会因为这个歧视尧哥儿。
原本赵蓁是一心只想和离的,可在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时,顿时就犹豫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要是二人真的在这个时候和离了,外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看尧哥儿呢。
她自己被骂倒是没关系,可尧哥儿毕竟没有做错什么,他俩的事不应该由他来承担。
“我能说的便就是这些,哪怕你再如何厌恶我,不愿意瞧见我,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便就是为了尧哥儿,也该好好想想才是。”见她眉宇间露出几分犹豫,杨彦之便趁热打铁地添了句。
赵蓁自然是不会害了自己儿子的,可要让她收回方才的话,又觉得面上无光,一时抿嘴不言。
这个杨彦之,当真是既卑鄙又无耻!
被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的杨彦之,反倒像是猜得到她心里所想一般,淡淡地道,“我这也并非是威胁你,不过是把事情的后果与你说了,至于你要如何选择,全凭你自己。”
她如今最在乎的人怕就是尧哥儿了,用尧哥儿的事来说,虽说手段是卑鄙了些,可能达到目的就行。
只要她还是他的妻子,他就是做一次令她厌恶的人也无妨。
“不用再说了!”听他在那儿喋喋不休地说着,赵蓁心里烦不胜烦。
她就是暂时不和离,回去之后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他。
见她终于被自己说得不耐烦,虽说还是生气的模样,可到底没有再提起和离的事,杨彦之心里也就放心了些。
“这边风大,到那边烤烤火吧。”二人沉默了会儿,杨彦之便主动开了口。
赵蓁自然是不愿理会他的,连个眼角都没甩他,径直走了过去。
而这时,易烟和丫鬟也正好从那边过来,见了二人这般模样,心里纷纷有数。
怕是长公主和驸马又没谈妥,二人再次吵翻了吧。
对于这样的事,长公主府的人见怪不怪,早已没什么好惊讶了的。
“公主,奴婢找了几张芭蕉叶回来,这儿夜里凉得很,公主还是快些歇息了吧?”易烟抱着芭蕉叶和一堆柴火,并未抬头看杨彦之一眼。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明白的,公主面上对接近驸马的人不在乎,可心里实际上不知有多容忍不下。
所以,为了能活得更长,还是不要盯着驸马看了吧。
赵蓁轻轻地“嗯”了一声,侧头便看见丫鬟手里也抱着芭蕉叶,便就说了句,“本公主有这几张就够了,你手里的这些,就拿给驸马吧!”
左右他也不是真心对她,那她就替他找个可心的人好了!
“……”丫鬟俏脸一白,心下一咯噔,还以为公主又恼了她,连忙表明立场,“公主,此处是山林深处,夜里寒气重,还是多铺几张芭蕉叶更好。”
声音听着还有几分哆嗦,就差没给赵蓁跪下了。
赵蓁心里冷笑了下,可面上却仍旧淡淡的,摆手说道,“送过去便是,至于驸马收不收下,那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