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谢家能有此清贵声誉,也是世代累积所成,还望谢大人、谢夫人三思啊!”

“是啊,咱们虽说只是谢老太爷的学生,算不得谢家的人,可也是一心为了谢家着想,这般实在是要不得。”

“便就是谢大人和谢夫人膝下无子无女,从族中抱养一个也好,切莫收那烟花女子为义女才是。”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那些稍微年迈些的,说话还算委婉,可那些稍微年轻的,说话却直白得不行。

“谢夫人,不是我等想干涉谢府家事,实在是谢老太爷桃李满天下,便就是谢大人不顾着自己,也该想一想我等!”

做出认一个烟花女子为义女的事来,那岂不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这人带了头,其他人便也讨论了开来。

“就是!谢夫人可别觉得我等说话难听,实在是这件事谢府做得不对,我等都是谢老太爷的学生,谢家出了这样的事,往后我等还有何颜面见人?”

“可不是吗?要是让人知道,咱们的恩师竟有个这样的儿子儿媳,可不就是在打咱们的脸?”

“唉算了算了,谢府想要如何咱们终究是管不着的,往后咱们还是别掺和了,免得还要被人说咱们过分干涉。”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一句比一句难听,谢夫人的脸色又青又白的,仿佛是在压抑着怒气。

丫鬟见状,眉头都皱了起来,连忙呵斥道,“既然你们有自知之明,今日还来这里说什么?还不赶紧让开!”

颇为不快的语气,可那些原就被激怒了的人,此刻一听,怒气就更重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等与你家夫人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丫鬟来置喙的?”一个老者捋着胡子,颇为愤怒地说道。

另一人便赶紧帮腔,也道,“谢夫人可要好好看清楚了,这样不懂规矩的丫鬟,不要也罢!”

丫鬟毕竟只是个丫鬟,平时跟在谢夫人身边惯了,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就白了小脸。

“夫人,奴婢……”丫鬟算是怕了,这些人瞧着都是文人,可说起话来还不如武将呢。

谢夫人就瞥了她一眼,眸子里尽是冷意,朝她说了句,“虽说他们只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可你终归是奴籍的身份,如何能这般与他们说话的?”

说完,便朝左右吩咐道,“还不把人带下去!”

可至于带下去做什么,谢夫人却只字未提,下人们心照不宣罢了。

丫鬟却害怕极了,一个劲儿地哭着求饶,说什么再也不敢了。

谢夫人并不理会,冷冷地扫了眼二人,丫鬟便就被带了下去。

“还请各位先回吧,我今儿实在是有事,耽搁不得。”处置了丫鬟,谢夫人的脸色便彻底冷了。

这到底是谢府门前,那些人便就是再想闹也没有由头,正要走,却见远处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过来。

众人,“……”

都不是眼瞎,那走在最前面的轿子上,分明是大皇子的标志。

大皇子……怎么忽然过来了?

很显然,谢夫人也注意到了,心思微微一动,等到人走近了,便带头跪下相迎,“臣妇见过大殿下!”

谢府的人纷纷跟着跪下,一齐行礼,唯有那群文人愣住了。

还是一个老者带了头,其余人才一道跪下行礼的。

轿子到了谢府门前便停了下来,后头跟着一群的宫人。

从轿子里先出来的是赵煦,朝他们摆了摆手,只说了句,“不必多礼,起来吧。”

众人这才敢起身,可他们才站起来,眼珠子就差点掉了出来。

赵煦转身掀起帘子,扶着一个女子从轿子里走出,众人一见,竟然就是被他们议论纷纷的那个头牌袖烟!

“这……这不是那个、那个烟花女子?”老者眼珠子瞪得老大。

从谢家要收养袖烟那一刻开始,袖烟的画像就不再是秘密,几乎是所有文人都见过,恨不得见到她就把她掐死了。

可如今,他们却在大皇子的轿子里,见到了这个袖烟!

老者满脸的愤懑,却又不能如何,毕竟赵晔可不是谢夫人,由不得他们这些文人来说。

“嘘!没见到大殿下对她嘘寒问暖的吗?你怎么还敢说出?”另一个人见状,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虽说他也很瞧不起那个袖烟,可此刻毕竟还有大皇子在,他就是心里再愤懑也不能如何的。

老者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觉得就是这个袖烟,毁了谢家百年清誉。

不知是不是老者的目光太过炽热,赵煦眉头微微皱了皱,双眸冷冽地望了过来。

那人便赶紧拉着老者低下头,半点也不敢再抬起,这才躲过。

“谢夫人,”赵煦与袖烟一道走过来,近了才开口,“如今父皇已经下旨赐婚,袖烟虽说只能为本殿下侧妃,可往后本殿下必定不会亏待了她的,还请谢夫人放心。”

袖烟抿了抿嘴,并未抬眼看她,只道,“女儿虽说嫁了人,可到底也是母亲和父亲的女儿,便是往后过得再如何,女儿也绝不会忘记父母的教诲。”

此前二人并未见过,可如今赵煦领着她过来,分明就是提前看过画像了的。

谢夫人双眸微微眯了眯,出于她是谢询亲生女儿的缘故,初次见面便有几分不快,但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临安郡主可是交代过她的,不能为难这个袖烟,还得装作对她好的慈母模样来。

想到这个,谢夫人心里就无比憋屈,却又不得不笑着道,“听听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女儿出嫁了,只有替你高兴的份儿,往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回来找母亲,母亲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便就是表明立场了,袖烟倒是有几分诧异,可很快就释然了。

必定是主子替她“交代”过了谢夫人。

袖烟便朝她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满目含泪地道,“女儿实在是舍不得母亲父亲,可如今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实在是……”

说着说着,竟就哭了起来,虽说声音并不大,可到底令人难过。

谢夫人便弯腰将她扶起,叹了声气,说道,“你只要记住,无论过去多久,谢府永远都是你的家,若是在外受了欺负,不用一个人咬牙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