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王府出来后，赵煦在门槛边站了会儿，抬眸望着天。
德才今儿没跟着赵煦出宫，身边跟着的是德才的徒弟小桂子。
“殿下，咱们现在回宫吗？”小桂子悄悄抬头看了眼赵煦，又连忙低下头问了句。
赵煦此刻心里正烦着呢，回宫还得关进书房温习，便道，“回什么回？去百花楼！”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秦楼楚馆之地，小桂子头一回跟出来，压根儿就不知道百花楼在哪儿。
可如今殿下明显不高兴，小桂子想了想，硬着头皮劝道，“殿下，今儿陛下要检查所有皇子的功课，要不咱们还是尽早回宫吧？”
不然，这要是陛下突然过来检查，殿下却答不出，岂不是要遭？
况且，若是殿下不去那劳什子百花楼，他便是不认得路，也无妨了。
小桂子心里是想得美滋滋的，却被赵煦瞪了眼，愠怒道，“别以为你是德才的徒弟，就真能和德才那般了，还差得远呢！”
德才好歹是追随他多年了的，知道他的心思，这小桂子竟也妄想左右他！
赵煦原就满肚子火气，此刻又被小桂子气到，脸色臭得不行。
“……”小桂子心里颇为委屈，心道师父和他说的，没一个对的。
还说什么殿下性情温润如玉，从不轻易责骂下人，可要他说，殿下简直就是喜怒不定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摆了臭脸。
“在心里嘀咕什么呢？”赵煦侧过头来，见他脸上神色变化，忍不住说了句。
小桂子哪里敢说，连连摇头，“奴才不敢，还请殿下恕罪！”
赵煦冷哼一声，没再看他，直接甩袖走了。
见状，小桂子只得快步跟上去，还得边说，“殿下慢点！”
赵煦心里火气大，走起路来自然也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百花楼。
小桂子一路气喘吁吁地跟着跑，终于赶上，见到百花楼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眼前的百花楼，虽说名字听着像秦楼楚馆，可外表装修得极为简洁雅致，便是寻常的茶楼都比不上。
这……这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种地方？
小桂子心里担忧不已，这要真的是那种地方，回头殿下进秦楼楚馆的事被传扬，陛下可不得杀了他来泄愤啊！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殿下吗？”很快，百花楼里头走出来一个妇人，打扮得颇为华丽美艳，可脸上却笑得像个老鸨。
见赵煦冷着脸没吭声，妇人便摇了两下羽扇，娇媚一笑，“殿下既然来都来了，又为何不进去坐坐呢？咱们百花楼的姑娘，可都想死殿下了！”
“……”小桂子一听，顿时就肯定了心里的念头，急得不行。
这还真是秦楼楚馆啊！
小桂子转头看向赵煦，小心翼翼地劝道，“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种地方可不能进去，否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不说奴才脑袋不保，就是殿下也要挨罚啊！”
一番话，小桂子自以为说得很好了，心里想着殿下一定会被感动。
哪知，赵煦却瞪了他一眼，斥道，“闭嘴！本殿下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被殿下一呵斥，小桂子顿时就不敢再劝了，一个头两个大。
不光是赵煦说了，就是边上的那位妇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拿羽扇掩嘴说道，“我说殿下，您身边跟着的不一直都是德才公公吗？今儿怎么换了个人？这瞧着也太上不了台面了些！”
敢拦着大殿下不进百花楼，妇人一双眼睛瞪着他，就差没把小桂子砍了。
听妇人也这般说，小桂子瞬间就有种心慌的感觉，连忙说道，“殿下，奴才再不敢多嘴了！”
可别就因为这个，从此殿下就对他印象糟糕了啊！
小桂子心里惶恐不安的，但好在赵煦没迁怒于他，说道，“行了，把嘴巴给我闭上就是！”
说完还剜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师父是德才的份儿上，赵煦今儿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听到殿下没责罚他，小桂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连忙叩谢。
赵煦懒得再看他，在那妇人的甜言蜜语下，进了百花楼。
百花楼乃是邺都最大的一处青楼，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便是洒扫丫鬟都生得清秀可人。
妇人是这百花楼的老鸨，也是明面上的掌柜，容貌不俗。
一楼全都是些普通客人，顶多也就是搂着两个姑娘喝酒，那些姿色稍微好点的都瞧不上这些人。
妇人领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是百花楼的雅间，专供各位达官贵人。
又因赵煦是皇子的身份，妇人便领着他进了最好的雅间，谄媚笑道，“殿下，今儿还点袖烟吗？”
妇人口中的袖烟，便就是百花楼的头牌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在百花楼里，赵煦这个大皇子好美色是出了名的，可偏偏那袖烟就是不肯从了他。
这一来二去的，赵煦也就只好作罢，每次来这儿都点她抚琴。
“嗯。”赵煦淡淡地应了声，脸色仍旧不虞，妇人便赶紧去喊人了。
小桂子是头一回进青楼来，对这儿还很新奇，却听赵煦冷冷地来了句，“虽说你没那个玩意儿，不过你要真想尝尝鲜，就自己出去点一个。”
小桂子，“……”
殿下，您说话能含蓄点吗？
他没了命根子已经够难过了的，偏偏殿下还拿这个来讽刺。
“奴才多谢殿下美意，不过奴才是个没命根子的，还是不用了。”小桂子只得拒绝。
其实，他心里还真有点想试试的，可他毕竟没那个东西，还是别祸害姑娘了。
赵煦就瞥了他一眼，唇角带着冷意，说了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这是奴才的本分，奴才愿为殿下分忧！”小桂子便连忙回道。
赵煦就不说话了，脸色也更臭了些，对着小桂子冷哼了声。
“……”小桂子一脸茫然，他又哪儿惹到殿下了不成？
过了会儿，妇人便领着袖烟过来了，在门外敲了敲，声音极为娇媚，“殿下，奴家已经把袖烟带过来了。”
听到袖烟来了，赵煦的脸色才有所好转，竟敢似的瞪了眼小桂子，然后才说道，“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雅间的门也被推开了，妇人先走进来，后走进来的是袖烟。
小桂子原本是没想看的，但不经意地瞥了眼，却当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