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赵淑懿眼眶里的泪水就掉了下来,心酸无比。

从小便没有人陪她守岁过,祖母要进宫赴宴,年年如此。

她不像三妹妹她们有父母亲人,便是平时再吵闹,这个时候也都是和和睦睦一块守岁的。

“阿淑,我……”杨明尧原是想要给她个惊喜的,她却哭了,连连替她擦眼泪,“阿淑别哭,都是我不好,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分明是笨手笨脚的,竟用袖子替她擦眼泪,可即便如此,赵淑懿心头还是暖了许多。

见她抿着唇没吭声,杨明尧脸上愁色更浓,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站在那儿。

赵淑懿心软了不少,温声细语地说道,“没有,你别这般,我这是高兴才哭的呢!”

顿了顿,眸光微微黯淡了些,“从小到大我都是独自守岁,你还是第一个陪我的。”

前世二人虽做过夫妻,可他身子不好,即便是过新年,也没法陪她守岁。

那时候她对他只有感激,所以也没在意这些,每到除夕,她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

久了,也就习惯了。

“阿淑,往后我每年都会陪你守岁的。”他望着她的眸子,眸光无比深情又温柔,看得她心里一酸。

“谁要你陪我守岁?前世也没见你陪过我!”赵淑懿别过脸去,赌气般地说道。

她分明知道他的难处,可还是忍不住抱怨。

赵淑懿抿着嘴,背过身不看他,杨明尧很无奈,温声道,“那这样,就罚我这辈子陪你守岁,阿淑觉得可好?”

赵淑懿身子微微怔了怔,这混蛋动不动就许诺她一辈子,可前世又早早地扔下她,这世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你欠我的,哪儿有那么容易还得清。”她低着头,眸色有些迷离。

正如她欠他的,也同样还不清。

杨明尧双手轻轻地搂紧她的腰肢,纵身跳出了窗外,又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屋顶。

赵淑懿站在屋顶上半步也不敢走,还有些惊魂未定,抬头望去,皎洁的月色恰好洒在他的侧脸上。

那一刻,她带着近乎痴迷的目光望着他。

“所以阿淑,这世注定了我们要纠缠在一起的。”

温热的气息从她颈边拂过,令她身心一颤,赵淑懿愣了愣,连他何时吻下来的都不知道。

“很甜。”

杨明尧凑近她颈边笑了笑,指尖划过她的面庞,惹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甜、甜什么?”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忽然想起他竟会轻功,想张口问他,可想了想还是没问。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要是因为这个惹恼了他,他把她扔在这屋顶可怎么办?

他低低地笑了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抿了抿嘴说道,“咱们下去吧,这儿太冷。”

还是寒冬腊月呢,她可不想大年初一就生病。

杨明尧却把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轻轻呵气,眉目温柔,“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

她和江氏的那些事,他是知道的,可他却不知道她从小是这样过来的,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于她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他说别动,赵淑懿就真的没再动,他的怀抱很温暖,双手也很有力,总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外边过路的人越来越少,赵淑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就见他皱眉,“怎么这般怕冷,还不知道多穿件衣裳。”

听着他这样说,想起是他把她拎出来的,赵淑懿张口想反驳,却见他脱下自己的斗篷罩在她身上,眸光很心疼地替她系好。

赵淑懿,“……”

顿时她就有种很羞愧的感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斗篷裹上身后,赵淑懿便觉得暖和了许多,忍不住赞道,“好暖。”

他的斗篷比她的要暖和太多,长公主为了他也算是费尽苦心。

她又侧头看他,见他自己穿得单薄,便道,“你冷不冷?我还是还给你吧。”

左右只要他放她下去,她就可以进屋拿斗篷的。

杨明尧搂着她不撒手,把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低笑道,“只要阿淑肯关心我,我就不觉得冷了。”

听他这般无赖的语气,赵淑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正要说他两句,便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她抬眸望去,绚丽多姿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有的宛如一把把巨大的花伞撑了开来;有的又像一条条金色的游龙,边吼边朝夜空腾飞;有的好似仙女下凡翩翩起舞……

“烟火!”赵淑懿笑容明媚,欢快地拉着他一道看,嘴角弯弯。

杨明尧心里既温暖又幸福,她看烟火的时候,他便看着她。

烟火再美,又哪里有她好看?

“往年这个时候我已经睡下,这还是我第一次站在屋顶看呢。”赵淑懿双眸满是笑意,回头望向他,却发现他在看着她。

赵淑懿双颊顿时就变得绯红,心里莫名欢喜,嘴上却道,“和你说烟火的事,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烟火缭绕的夜空下,借着些许月色和亮光,她在他的眸子里见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她莫名地有些紧张,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人!

杨明尧弯唇轻轻一笑,双目更加温柔,慢慢地俯身凑近她。

望着他那诱人的薄唇,赵淑懿忽然就大脑一片空白,由着他的唇落到她的唇上,可这时……

院子外边打更人路过,“怦”地一声响,赵淑懿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推开他,却险些栽倒下去。

好在杨明尧手疾眼快地接住她,想起方才没能成功的那一吻,不觉有些遗憾。

冷风拂过她的面庞,凉意袭来,赵淑懿撅着嘴,瞪他一眼,“我要下去,这上面太冷!”

她心里气得痒痒,这货居然趁她不注意吃她豆腐!

杨明尧眼里是浓浓笑意,可面上还是得说一句,“方才是我不好,阿淑你别生我的气可好?”

“……”赵淑懿是真的不想理他,亲都亲了,抱也抱了,这个时候还来和她说对不起,她真是……想掐死他啊!

被他搂着下了屋顶后,赵淑懿忍着怒气说道,“我回屋了。”

外边风这么大,又是没有温度的夜晚,她要是再待下去,明儿就真的该病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还站着不动,也没喊她停下,正要甩脸色走人,便被他追上来拉住。

“阿淑,”杨明尧定定地望着她,晓得她不高兴,便从兜里掏出件东西来,温柔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莲叶糕,卖相是不太好,可味道——”

“我收下了,你等等!”赵淑懿心里的失落悉数散去,接过那包莲叶糕就揣进怀里,提起裙摆往屋里跑去。

杨明尧微微有些错愕,可更多的还是高兴,没等一会儿,她就拎着一包的东西跑出来。

在他跟前停下,赵淑懿小脸冻得通红,把东西塞给了他,“这是我自己包的,往年没人陪我守岁,也就没送过人,今年就送给你。”

那包东西有些冰冷,杨明尧并没着急打开,朝她笑了笑,“那我就收下了,阿淑你快进屋吧,这外边越来越冷了。”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落在二人的肩头上。

赵淑懿并没坚持,点点头,转身就进了屋,可她进屋后才想起,斗篷还没还给他。

她赶紧跑了出去,却发现他人已经走了。

雪地里还放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