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丹桂树那边回来后,赵淑懿面上一直烫烫的,柳锦姣不放心她,想着陪她过去告个假。
却被赵淑懿拦住,说道,“咱们还是赶紧作画吧,晚宴还有半个多时辰便要开始了。”
听她这般说,柳锦姣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烫,这才作罢,“那好吧,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可要与我说。”
赵淑懿连连说好,二人这才赶紧各回了各的座位。
她才坐下,文燕便冷哼了声,“这会儿才回来,临安郡主这是要拔得头筹不成?”
赵淑懿不想理她,摊开画纸,提了笔便开始作画。
文燕碰了个钉子,心里更加不快,凑过去瞅她的画作,却听赵婵妧说道,“永安县主还不快些画自己的,瞅别人的有什么用?”
文燕,“……”
她面红耳赤的,只觉得胸口怒火快要喷出来,可她到底还存了几分理智,不悦地扫了眼赵婵妧,便低头画自己的了。
赵淑懿画得认真,可她画技一般,幼时曾学过一些,可到底画不出那神韵,收了笔也只是画了一簇丹桂花。
大致的模样而已,若非是边上题了首丹桂的诗,怕是很难认出这是丹桂花。
这时,文燕也画好了,回头见她也已经画好,便凑过来看了眼。
又对比了下自己的,发现她的比自己的画得还好。
“你这般瞧着做什么?”赵淑懿抬头斜了她一眼。
文燕讪讪一笑,很是厚脸皮地说道,“我是想看看临安郡主的画画好了没,你别这般神经紧绷的。”
赵淑懿没再理她,可文燕眼珠子转了转,见她拿起那幅画,便转到了她身边,笑道,“这些丹桂花瞧着没多少神韵,临安郡主怕是忘记要画株完整的了。”
说着便要去碰她的画卷,却被赵淑懿移开,毫不留情地道,“永安县主还是把你这双爪子收回去为妙,可别一个不小心毁了我的画。”
文燕顿时脸就更红了,她方才画好之后,手上不小心染了些墨汁,心思被人揭穿后,当然是恼羞成怒的。
“我没有!”又生怕被人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这是想和你说说,你这幅画可以再画得更好些而已,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个心思。”
可赵淑懿却没打算给她留颜面,“没有那就最好!”
冷冷的语气,边上的赵婵妧乐道,“懿姐姐的画作再如何,那也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的,今儿咱们讲究的是各画各的,你这般好心岂不是陷懿姐姐于不义?”
文燕顾不得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尴尬笑着解释,“我原是没想到这些,是我的不对……”
可这时,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道声音,“这有什么的?咱们原就是娱乐罢了,又不是要争得头破血流,便是指点下又如何?”
众人循声望去,赵淑懿也收起画卷望过去,瞧了两眼,发现竟然是乔江暖!
赵淑懿眉头微皱,她怎么会在这里的?
乔江暖帮着文燕说话,可偏偏文燕不领情,比起赵淑懿她更厌恶乔江暖,讥讽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江南富商乔家的女儿啊!”
萧府那天来的闺秀毕竟不多,此刻文燕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商贾之女,顿时便引来众人窃窃私语。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她是怎么进来的?”有人疑惑道。
“我也不清楚,按理说是进不来的,莫不是她混在人群里进来的?”另一人说道。
“还真别说,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
“也对,咱们这样的身份,她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便是进来了又能如何?”
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到底是话本子里的故事罢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乔江暖面上很是难堪,她的出身注定要遭到世人的诟病。
可她并不会就此放弃,今儿是二皇子选妃,若是她能成为二皇子妃,以后还有谁敢议论她的出身?
赵淑懿最恨的就是乔江暖,见到她自然也乐得落井下石,笑道,“永安县主这是说什么呢,人家再是商贾之女又如何?这赴宴到底还是进来了的。”
有了共同的敌人,二人也就暂时没再针锋相对。
文燕接过话茬,很是不屑地道,“谁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乔江暖窘迫地站在原地,可她到底足够能忍,柔柔地道,“我,我是受皇后娘娘之邀才来的,并非是我自己想来的。”
原来是皇后邀请,众人的议论声也就小了些。
“文姐姐,我知道那日的事令你不愉快,可那并非是我本意,我原是想与你说的,我——”说着她眼眶便有些红,可到底没有落泪。
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是楚楚可怜的,像是文燕欺负了她似的,可落在赵淑懿眼里却觉得万分刺眼。
她前世便是这般,落泪落得恰到好处,总能博得众人同情,谁说了她那就是欺负了她。
便是赵晔也是被她这副表象所迷。
“乔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赵淑懿淡淡地说着,眼里全是冷意,“那天永安县主原就是好意领你过去的,可你却将永安县主的好意拿来利用,说得好像永安县主有多记仇似的!”
她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浓,便是这样好的天气,乔江暖都莫名有种冷意,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张了张嘴,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想……”
“是啊,你没那个意思,可你既然没那个意思,又何必这般红了眼眶呢?!”赵婵妧朝赵淑懿俏皮地眨眨眼。
“我……”只一个“我”字,乔江暖竟找不到别的词说了。
园子里的闺秀们看热闹从来不嫌多,眼看着乔江暖就要落泪,可这时候皇后娘娘醒了过来,宫人一句话便把她的眼泪逼了回去。
皇后娘娘身边的执事宫女浣纱笑道,“晚宴还有半个时辰便开始,还请各位闺秀们停笔吧。”
这就是要评论画作和诗词了。
所有人都已经画好了,闻言也只是笑一笑,齐齐应了声“是”。
浣纱命那些宫女将众人的画卷收上来,整齐地摆在皇后跟前。
皇后扫了眼这些画卷,眼里带着笑意,“打开这幅画看看。”
她指着的是冯湉的那幅画,浣纱便把那幅画摊开,皇后瞧了两眼并未有多满意,只是说了句“尚可”便令人翻开下一幅。
连续翻了好几幅画卷,都没有皇后最满意的,这时浣纱在皇后耳边私语了两句,皇后便亲自翻开了一幅画。
这幅画是沈芳华的。
皇后属意沈芳华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众人多少有些失落。
萧嘉璇更是不甘心,朝身边的宫女塞了银子,便见那宫女往浣纱那边走去。
皇后才翻开那幅画,还没瞧清楚,边上站着的浣纱便被人撞了下,整个人倒向那幅画,恰好撞倒桌上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