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是……”我看向尹喜,“我没说错吧?”

尹喜站在山坡上,他也很是惊讶。呆愣愣的看着那道直冲云霄的金光,他道:“你没说错。”

申时的阳光正强,没有遮挡的时候日光都晒的刺眼。而洛阳城中的那道金光,比日光还要耀眼几分。金光直通天上,看位置是通往了南天门……洛阳城中有凡人飞升了。

一般情况下,仙家非常注意隐蔽自己的行踪。尤其是在凡人面前,很少会露出自己的身影。哪怕是凡人修行后飞升,也会提前选择好地方和时间,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飞。如此这般大张旗鼓的飞升,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飞升的是个毫无道法根基的凡人,直接撞大运碰巧撞到了飞升的机会。

如此幸运的人儿,万万年来我只听说过一个,那便是太阴星君月神嫦娥。月神嫦娥的飞升不仅凑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很多的机缘凑到一起,才能够脚踩祥云,飞升成功。

慕容和我说过嫦娥的事儿,凡间的传闻是嫦娥成仙心切,她和丈夫后羿一起修炼的长生不老的丹药。明明相约好夫妻二人一同吃下,如此便可一起长生不老。可是嫦娥贪心,她把后羿的那份丹药也私吞了。药效的力量太大,她直接飞升成仙……真实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听凤鸣讲的八卦是,嫦娥神女会飞升月宫也是被逼无奈。嫦娥貌美,天上地下甚少有能与之相比的。凡间神界,赞扬她美貌的诗句数不胜数。哪怕是在灵霄宝殿上的玉帝听说了,也按耐不住那颗仰慕的春心偷偷下凡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好,玉帝就对嫦娥女神动了心。

奈何仙凡有别,玉帝也只能不停的叹息。自此害了相思病,气恼了王母娘娘。王母动气,就算她不明说,也自有会眼色的仙家去帮她解决。为了让嫦娥的日子不好过,命格星君和少司命一起开了个小会。两个人研究着,就把嫦娥的命运给改了。

嫦娥和后羿,原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经过两位仙家的一改动,谁知怎么后羿就脑筋不对的就跑出去偷情了。偷情的对象不是旁人,正是河伯的妻子。嫦娥气的日日垂泪,终日是以泪洗面。

见嫦娥如此的伤心,在灵霄宝殿里的玉帝却坐不住了。

因太过思慕嫦娥,玉帝偷偷的附身在后羿的徒弟逄蒙身上。趁着后羿不在家的时候,玉帝化身的逄蒙跑去想要和嫦娥欢好。嫦娥虽气恼后羿不忠,却也不会糊涂到用苟且之事对丈夫进行报复。被逄蒙纠缠的脱不开身,嫦娥无奈之下,只好吃了后羿从西王母那里求来的成仙神药,这才立马原地飞升得到解脱……不知洛阳城中的那位到底是有什么奇缘。

“尹喜,这位飞升的道友是谁?”我问,“你可知晓洛阳城中有这等本事的人,居然能在城中飞升……不会是昙曜吧?”

说完后,我都觉得自己太蠢了。昙曜是佛家弟子,他哪里会飞升成仙呢?

尹喜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和陆压道君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的神情古怪,陆压道君问:“本君在找寻朝歌的这段时日里,你可曾想办法除掉昙曜肚子里的凤凰泪?”

“在下哪里知道道君是去做什么了?我还以为你又回西昆仑了呢!”尹喜笑都笑不出来了,问,“在下在找寻朝歌的这段时日里,道君可曾想办法除掉昙曜肚子里的凤凰泪?”

陆压道君摇摇头:“本君也不曾。”

嗯?凤凰泪?难不成……这次的飞升和昙曜肚子里的凤凰泪有关系?

应该不能啊!一个月前,那凤凰泪被昙曜吃到肚子里,陆压道君还和我说,让我盯着昙曜的夜香。保不齐昙曜的消化功能好,就把凤凰泪拉出来呢?

可若是和凤凰泪无关,想必也没谁有如此大的好运,可以白日飞升。但要说有关,我又有点想不通。唯一靠谱的猜想就两点,一是有人把昙曜的夜香吃了,二是有人把昙曜吃了。

无论是哪一点,恐怕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从他们二人的一问一答中,我道:“二位大仙,你们不要告诉小仙,在我被困妖怪洞中的这段时日里,你们谁都没有管昙曜和拓跋晃吧?嗯?”

我看看尹喜,他挠挠脸,笑道:“你丢的那么彻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能不着急么?这个情急之下,我就忘了……”

行,尹喜忘了就忘了吧。本来他下凡也不是为了金蝉子转世的事情,他就算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道君你呢?”我转头看向陆压道君,“你不会也……是我多余问,这种事儿您压根也不放在心上。”

“本君说了,本君在找你。”陆压道君回答的颇为理直气壮,“光是为了找你都浪费了许久,本君哪还有心情管别的?”

什么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因为陆压道君来救了我,我连询问一下的底气都没有了。怎么算来算去,好像全都是我的错。

我叹了口气,问他:“尹喜,你能算出来飞升的人是谁么?”

因我没有第一个问陆压道君,这让他很是不愤。冷眼看我,他挖苦道:“凡人飞升的事情,连本君都算不出来,何况他一个文始真人。”

“连道君都看不出来么?”尹喜又开始了讽刺回击,“那道君的本事,也是不怎么样吧!要是我师父在场,他就一定能看得出来。”

“你师父那么本事,怎么教出来你这般没用啊!”陆压道君说的直白。

尹喜回击的毫不留情:“你君父还创造了天地,也没见你和旁的神仙有何不同啊!”

“本君是为了照顾你辈,要是本君施展出真正的法术,怕是吓坏你们。”

“真人我也是怕坏了天机,适才什么都不说。”

“真人不刚说你师父能看出来么?”

“道君也说了你看不出来啊!”

“……”

吵吵吵,他们二人碰到一起,就没有不争吵的时候。都是受人敬仰的神仙,有必要像顽童一般争执不休么?

所以说,什么事儿还是自力更生的好。与其听他们两个吵架,我不如自己去问。拎起裙子蹲在地上,我照着干裂的土地上连捶三下:“土地老儿!你在不在!出来!本星君有话问你!”

被我的话语打断,他们二人也不吵了。相互丢了个白眼,两人离着恨不得八丈远。

听到我的召唤,土地老儿很快就赶来了。他无法直接在我面前现身,只好附身在一个纸人身上。那纸人扎的,委实是丑陋异常。惨白的脸上用胭脂画了两个红脸蛋,两个黑色的犄角小辫儿,看起来很是怪异。

顶着个纸人脑袋,土地老儿就出来了。扭头一看吓了我一跳,纸人的嘴角上扬他惊喜非常:“星君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多日不见,你到哪里去了?自从知道星君大人失踪之后,小神真是十分忧心。茶不思,饭不想,整颗心思都挂在星君大人的身上,都……”

月余不见,土地老儿依旧是喜欢废话连篇,之前我每次听都甚为心烦,今日再听,却觉得有点想念。重归旧地的情思,不免再次感慨起来。

陆压道君和我不同,他没有那么细腻的情感,也不会感到感慨。他只是为土地老儿的话和面相心烦,冷声说道:“规矩就是这般教你的么?见到本君,竟然如此面容丑陋。”

“土地也是为了朝歌考虑啊!”尹喜在旁边笑着拆陆压道君的台,“眼下情况紧急,一切应当便宜行事。道君大人,你就不必规矩太多了,毕竟这里不是你的西昆仑,这里是凡间……朝歌,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谨慎的点点头,陆压道君白了我一眼。

陆压道君的责怪,让土地老儿吓的瑟瑟发抖。尹喜突然帮他解围,土地老儿感激不尽的说道:“正是,正是,正是因为考虑到星君大人,小神才会以这幅形象出现的。真人不知,小神我可是非常懂规矩的。这点星君大人可以作证,小神我啊……”

土地老儿拍马屁的本事,这下是连尹喜都要叹为观止了。我苦恼的摇头,费力的想要把事情拉回正轨:“土地老儿,本星君找你前来,是为了问问你。你可知道,这洛阳城中发生何事了?”

我们三个都不在洛阳,只有土地老儿一人还记着金蝉子的事儿。在这一个月中,他是战战兢兢兢兢业业的盯着太子行宫,就怕有任何的差池。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盼到我们重返洛阳,却在这个档口出了事儿。

“陆压道君,文始真人,朝歌星君。”地上的纸人对着我们一一行礼后,土地老儿才忧愁的说道,“就在方才,昙曜因为腹痛而把凤凰泪吐了出来。那凤凰泪没有被他消化,不知怎么的混入到了糕点盘里……被慕容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