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的很,我从不是个认真修行的神仙。之前因为陆压用功过一阵子,可还是悟性不够,到如今连件儿像样点的法器都没有。身边拿出手的法器,不是尹喜送的,就是从文昌帝君那里赢的。现在用的檀云扇,便是如此得来的。
檀云扇是文昌帝君用七彩祥云炼成的,据说这扇子扇一扇,能扇灭三座火焰山。据说这扇柄摇一摇,会地动又山摇……看来女娲娘娘也听过这些“据说”,我刚一拿出檀云扇,她就追着我来砍!
“不是说好要公平较量的吗?”被女娲娘娘打乱了节奏,我根本没有时间用扇子,“你这么迫不及待,好像是怕输!”
“怕输?”女娲娘娘勾唇一笑,“事到如今,我已经赢了,我还有什么怕的?再说了,我已经给了你准备的时间,是你能力不济,怨不得别人!”
女娲娘娘毫不留情,她招招带着杀意。被斩仙飞刀砍的,山洞里到处在破碎崩塌。我们两个在碎石间跳跃,都在寻找着一招制胜的可能……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像女娲娘娘说的那样,我们两个太了解彼此了。我保存着她的部分记忆,她知道我是如何修行的。出招时彼此的缺点优点,我们全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如果不能出奇制胜,那么战况就只能胶着进行。如此的话,估计打个三天三夜都未见的打完。
女娲娘娘自然也是清楚的,可她和我一样无可奈何。但说实话,打持久战对我来说是不利的。樱魂树根被从土里挖了出来,我必须尽快为龙岳做肉身还原。再这么耗下去,龙岳恐怕……
想到龙岳,我狠了狠心。落在地上挨了女娲娘娘一刀,我用仙法拍地叫出了泰山府君。
一阵青烟冒出,泰山府君出现在了面前。女娲娘娘不得不收了斩仙飞刀,她大怒道:“朝歌!你真是卑鄙!”
“朝歌?朝歌!”泰山府君瞪大眼睛看我,“上仙啊!你是……你是朝歌?”
卑鄙吗?或许有吧!我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为了救龙岳,我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回答泰山府君的话,我举起檀云扇挥动起来!瞬间,山洞里聚集了很小的风暴!地上的碎片石块还有泰山府君和女娲娘娘,他们全都被卷到了半空中!
“上仙啊……”
泰山府君似乎喊了什么话,可我没有听清楚。风暴里面混乱一片,根本分辨不出来任何。而在我准备加一把力气时,忽然有一道强光从风暴中刺了出来!
是斩仙飞刀。
危机时刻,女娲娘娘把斩仙飞刀丢了出来!斩仙飞刀刺破风暴,刺破石块儿!带着遇佛杀佛,遇神斩神的气势,直奔我的胸口而来!
糟了,看斩仙飞刀飞行的轨迹,女娲娘娘应该是要斩断我的仙元……
我举着扇子,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我顺手扯过了一旁的玉床抵挡,却也还是被斩仙飞刀斩了个稀巴烂。眼看着飞刀越来越近,我有几分认命的闭上眼。
她造了我,她杀了我,如此的话,人生也算是圆满了吧?
我这样想着,但料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我奇怪的睁开眼,在想着斩仙飞刀是不是打歪了之类的……眼前已经有个男子倒下了。
在斩仙飞刀快要刺中我时,是他挡在了我的面前。
斩仙飞刀刺进胸口,男子背对着我跪在地上。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用看到他的脸了。他的身影我看了两千多年,从来不曾认错过。
这个道士的打扮,这份落拓不羁的做派,这种舍弃生死的大气……是尹喜啊!
是我的知己好友,是尹喜啊!
看到尹喜被刺中,我瞬间就崩溃了。手上的扇子停了下来,我哽咽着说:“为什么是你?怎么会是你?是谁都不应该是你的……不应该是你的!你现在应该是个凡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风暴停了下来,女娲娘娘和泰山府君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见到被刺中的是尹喜,他们两个也很是意外。泰山府君白着脸,低声道:“我的天老爷啊!这个不是文始真人吗?是文始真人吧?是吧?”
女娲娘娘抿紧了唇,她没有吭声。
我蹲下身去看他,尹喜的脸上毫无血色,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透了。和上次玄女刺死他还不一样,尹喜被斩仙飞刀刺中……他的仙元被劈裂了。
尹喜身上的封印都被劈开了,他想起了所有的回忆,同时也想起了我。给了我一个虚弱又血糊糊的笑容,他低声说:“在下尹文公,咳咳……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身上的伤势太重,尹喜呕了一大口血出来。我上前抱住他,却不知该拿他身上插着的斩仙飞刀如何。我输送了些仙气给他,但根本不起作用。他仙元被劈开的口子太大,我输进去的仙气立马就散了。
“没用的。”尹喜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我,他有气无力的笑着,“别白费力气了,还没听过哪个神仙被斩仙飞刀刺中不死的……只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怎么会没用呢?总会有用的啊!”我攥紧他的手指,掌心里渐渐冰凉。我没有哭,声音却抖的厉害,“你说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何这种时候笨的厉害……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么?每一世见我,你都会问这个问题……我是朝歌啊!朝歌啊!”
尹喜像是听不到我的话,两眼没了光彩,就听他在说:“朝歌,真是个好名字啊……姑娘竟是封神台的星君……那这个东西,应该是姑娘你的吧?”
说完,尹喜伸手要去腰间拿什么东西。可他虚弱的太厉害,无奈的虚虚一抓,胳膊又落回了地上。我怕他太痛苦,赶紧先找来去看……他腰间揣着的,是我的玉碟。
是我送给尹泽坤的玉碟。
“你就为了这个玉碟找来的?嗯?”我终是没有忍住,崩溃大哭道,“就为了这个破玩意,你连命都不要的跑来?尹喜你……”
我哭的说不出来话,尹喜闭上眼笑道:“我啊,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啊!”
“我啊……朝歌,我是为了你才来的啊……”
尹喜血流不止,他的话越来越轻,越来越慢,直到再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