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木孤卿右手撑地,面带愕然的看着此时宛若三岁孩童一般的狄龙以及一旁癫狂欲绝的韩栋。
哪怕他身为魂师,自身还是一名医者,但此时却是有些看不懂了。
狄龙体内的禁魂之封不是破了吗?为何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心内狐疑,魁木孤卿面色突变。
“舞长空!你是非不分,枉为执法之人!”
韩栋半步掌魂的强大修为随着他癫狂的吼声四散开来,魁木孤卿两次受伤,如何承受的住韩栋狂暴修为的冲击,当即右手一软便瘫倒在地。
自顾咆哮了盏茶光景,韩栋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原本略显浑浊的双眸,此时却是覆盖着一层充满毁灭意味的癫狂之色。
轻柔抚着狄龙头发,韩栋凝视着魁木孤卿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何如此心性却还能修至半步掌魂之境吗?老夫现在便告诉你!”
魁木孤卿此时与那对怪异师徒相距三丈,听闻韩栋之言,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看着此时的韩栋竟是恻隐之心微动。此时的韩栋,浑身上下散着垂暮老气。
“老夫不过知命之年(五十岁),却已是满头白发,形似耄耋老朽。而我龙儿,本名韩龙,却不得不改姓狄。并且整天昏沉度日,有时甚至都不认得我……”
说到这里,韩栋满脸疼惜,摸着狄龙头发的右手变得更加轻柔了。
魁木孤卿却是心神剧震。听韩栋言外之意,那狄龙,莫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摸了半晌,韩栋不理魁木孤卿目中的震惊,自顾说道:“而这一切,便是拜永魂城执法司魁首,舞长空所赐!”
“舞长空”三个字像是某种钥匙一般,说完,韩栋周身猛然爆出一道紫色光晕,强大的气势把桌上的油灯吹得幻灭不定。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变得愈发轻柔了,极躁极静本是冲突,但此时却同时出现在韩栋身上。
魁木孤卿看得心内一阵难受,却是不敢出声打扰。
因为他能看出,此时的韩栋已是濒临崩溃边缘,若是出声惹恼了他,怕是刚刚大难不死的魁木孤卿,便又要再死一次了。
韩栋任由强大修为在四周激荡,似这样他能好受些许一样。深吸口气才接着说道:“十六年前,我韩家本是东洲中部永魂城之内的大家族。在老祖一身掌魂绝巅的修为震慑下,无人敢犯!
我自幼天资聪颖,十岁便悟得紫气之魂,深得老祖喜爱,被视作韩家下一个掌魂支柱。但我却醉心医道,耗尽了一身天资,于而立之年也才堪堪达到启魂王境。
可老祖没有逼我,只是随其自然。这一切,一直持续到老祖陨落之日!”
魁木孤卿只是静静听着,不曾想韩栋突然顿住,便抬眼望去。
只见此时韩栋竟是在轻微颤抖着,那是控制不住自身情绪导致的。
“当时的永魂城执法司魁首,便是那舞长空!他手下执法魂者觊觎我妻子美色已久,老祖陨落的第二天便逞夜潜入,三位启魂王者,趁我在外筹备老祖葬礼之时,生生侮辱了她!
当时的龙儿尚在襁褓之中,我狂怒之下集韩家上下之力,把三人杀得尸骨无存!可那时,为时已晚。我妻子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可还没等到我去报仇,舞长空便带着永魂城一干执法者,打着韩家肆意屠戮执法者的旗号,血洗韩家。我修为不够,只能抱着龙儿不惜燃魂拼死逃出。”
说到妻子受辱的时候韩栋还咬牙切齿,可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却平静得吓人。
“后来,多番辗转,我来到了洛魂城。为了躲避执法者追杀,我一路东躲西藏。直到稳定下来后我才发现,龙儿体内不知何时竟已被人下了禁魂封!
而那禁魂封,非掌魂不可下。当时屠戮我韩家的掌魂尊者,只有舞长空一人……”
听到这里,魁木孤卿惊出了一身冷汗。半月打听,他当然知道执法司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因魂者所掌力量太过强大,为了保护常人生存,便产生了执法司。无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也无人知道创立之人。
在魁木孤卿的印象中,执法者,尽皆是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之人,可此时他在韩栋口中听到的,却是一群身负强大修为的匪徒!
到现在,魁木孤卿也终于明白之前询问执法司时,从韩栋身上传来的莫名寒意从何而来了。
“时至今日,我始终不明白我韩家为何会引得舞长空亲自动手。但,那也不重要了不是吗?哈哈哈哈……”
“师父,我想睡觉了。”
韩栋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猩红的双目掠过一抹柔和。
“那便睡吧。”
柔声说完,竟是径直扯过木床上的被子为他盖住。等到狄龙呼吸悠长的时候,韩栋才起身向着魁木孤卿走了过来。
魁木孤卿此时依旧心神震撼,韩栋说得平静,可他,却他心内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时惊见韩栋朝着他走了过来,魁木孤卿面色难看,但却是就这么凝神看着眼眼窝深陷的韩栋。
边走,韩栋边低声说道:“当日,我悲愤之下一夜白头。恨极自己力量不够,但我魂元特异,每日只有在太阳初升之时,方能借助天地之间的那一抹紫气魂元修习。”
“你也是医者,应该知道常人体内都蕴有人魂之精,我为了早日达到掌魂尊境,便仰仗一身绝世医术于此地开设医馆……”
魁木孤卿面色狂变,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内激荡。
“你在此地设馆救人,便是为了吸取人魂之精提升修为的吗?!难怪,难怪常人看病不收分毫,魂者却要收取十倍!你是怕此等丧尽天良的行为被强大魂者所发现?!”
十倍收费,自然能大大减少魂者前来治病的几率。而常人,又如何能察觉到自身魂精的流失呢?
世间万物皆有魂,人身为万物之灵,自有其特殊之处。人魂之精,在医者看来,是为人之本源。若是损失过多,便有殒命之危!
任由魁木孤卿大声质问,韩栋面色不变,“常人生死,关我何事?只要能手刃舞长空,便是这世人皆死,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