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走近,韩栋周身的紫色光晕越来越大,气势也随之越来越强。

魁木孤卿豁然开口,“你不敢找其他魂师,是怕被执法司发现吗?”

两人相距不过五步,韩栋一双泛着癫狂的眸子牢牢盯着魁木孤卿,“正是!执法司眼线遍及天下。只有你,来自北洲,不可能是执法司众。”

魁木孤卿目中闪过释然之色,“那现在,狄龙禁魂封已解,你这是打算要灭口了吗?”

韩栋闭口不答,散着紫光的右手却是猛然前伸。

“噗”

“你……”

被韩栋双指点在腋下的魁木孤卿兀自双眼大睁,以他此时的心性竟也是目露惊慌。

无他,一道玄奥异常的紫色魂元随着韩栋手指进入了魁木孤卿体内。

直到魁木孤卿印堂发紫,韩栋才撤下右手开口道:“孤卿小子,嘿嘿嘿,莫怕,我只是在你体内留下了点东西而已。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会有事的。”

魁木孤卿吃痛,“啊!韩栋老儿,你不是说让我在此是为了救治狄龙吗?现在这般,又是为何!?”

韩栋闻言森然笑道,“嘿嘿,你我同为医者,应该知道,常人体内的人魂之精,只对启魂之下的魂者有作用。而我,在此设馆救人已有十六年之久,寻常人的人魂之精对我早就没用了。

正如你之前所说,到了启魂之后,便要看魂者自身的心性、悟性。正因如此,我借助人魂之精苦修十六年,也不过堪堪达到半步掌魂而已……”

说到这里,韩栋猩红的目光闪烁不定,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过了半晌才接着说道:“而什么心性、悟性的,早就在我看到冰儿尸身的时候就没了,就没了!哈哈哈……”

笑着笑着,韩栋眼角豁然淌出两行血泪!

魁木孤卿心绪繁杂,但双目中的惊慌之色仍旧不减丝毫。因为,此时进入他身体的紫色魂元竟是把他仅辟出的两条魂脉都尽数覆盖了。

自身山之魂元如被隔绝,一丝也不能调动。而心口的无上秘宝,更是悄无声息,任由他凝神感应,也不能引起丝毫异动。

明知无用,魁木孤卿仍旧暗自挣扎许久,这种玄奥莫测的手段,对他此时不过是融魂境高级的修为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面露凄然,魁木孤卿也停止了挣扎。韩栋没有立即动手杀他,肯定是有所图的。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就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魁木孤卿的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癫狂的韩栋,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在他心内升起。他知道,韩栋口中的冰儿,多半就是他的妻子。

此情此景,不由让他想到了倩。

“若是没有遇到聂山师父,怕是此时的我,也是这样吧。”

暗自叹息一声,魁木孤卿便又被韩栋沙哑的声音打乱了思绪。

“孤卿小子,为你治伤之时我就发现了,你来自北洲!现在东洲不过是一介游魂,毫无背景。你身为魂者,人魂之精比之常人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嘿嘿嘿,而我在你体内布下的紫魂锁,便是为了让你不能离我方圆十丈之外。如若不然,你会瞬间魂脉爆裂而死!”

魁木孤卿眸中刚刚升起的一抹同情瞬间变了,森然可怖,盯着韩栋的眼神恨不能生啖其肉!

“你竟想把我当做魂精之源豢养起来吗!韩栋老儿!我与你有何冤仇,为何对我如此歹毒!”

韩栋闻言也是阴狠喝道:“那我与那执法司舞长空又有何冤仇?他为何能如此对我韩家!”

魁木孤卿被他喝得一阵愕然,竟是无言以对了。过了盏茶时间,韩栋才冷冷说道:“要怪,就怪你不该这么弱!”

魁木孤卿如遭雷击,略显紫意的面上阴晴不定。过了半晌却是深深低下头去,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不甘之色。

“你放心,身为医者你也应该知道,人魂之精是可以后天补回来的。要是我真正踏入掌魂之时你还未死,我便放了你。”

魁木孤卿不为所动,像是并未听到。只是两只捏得指节发白的拳头还在兀自颤抖。

韩栋舔了舔嘴,形容枯槁的身体竟直接在魁木孤卿身前盘膝坐了下来,对于不为所动的魁木孤卿也不再理会。

只见他双手成掌,口中“哈”的一声低喝。一股如渊如狱的强大修为随着他的喝声四散开来。

魁木孤卿本是趴在地上的身体猛然一震,双手被一股无形之力缓缓托起,正对韩栋双手。

两掌相接的一瞬,魁木孤卿只感觉体内某种力量被韩栋经由双手吸取而出。而他的山之魂元,被那道附在魂脉附近的紫色魂元死死压制着。

强撑着体内不断传来的虚弱之感,魁木孤卿牙关紧咬,竟是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只是一双缓缓变得灰败的眸子紧紧盯着身前宛若僵尸的韩栋。

他要把他记住!记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本就因为自身所背负的滔天仇恨对力量极其渴望的魁木孤卿,在这一刻仿佛更加深刻的明白了什么。

“师父说过,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但求一问心无愧,但在那之前,得先有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便是说没有力量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啊!”

心内不住嘶吼,魁木孤卿却是渐渐明白了。体内无上山魂秘宝,怕是感应到韩栋半步掌魂的修为才不理他的呼唤。

原来,无上秘宝也不是无敌的吗?日后在修习之时定要加强自身防护了,掌魂之威,果真玄妙莫测啊……

此时韩栋竟是显得宝相庄严,莹莹紫光在他周身若隐若现。一股浩然正气在他周身盘旋。

常人若见,怕是会以为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一名心怀浩然正气的魂修医者,正在为身前浑身发抖的白脸少年拯治病痛。

屋内,油灯昏暗跳动不已。狄龙熟睡的悠长呼声与一阵急促的喘息相互交织着……

不觉,一夜时间匆匆而过。

魁木孤卿面色惨白,眼皮挣扎了许久才艰难睁开。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却是一片灰败,头间白发也悄然增加了许多。

缓了半晌,他才强撑着空壳一般的身体站了起来,步履踉跄。

举目望去,周围熟悉的桌椅无声的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而韩栋师徒,此时应该说父子,早已是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