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夜晚,空气很凉。
池水不深,但很冰冷。北宫镜夜蓦然清醒过来,双眸中的邪魅瞬间消退,眼神清明,回复到以往的淡然冰冷。
他望着压在他身上的女子,目光冷冽,突然一个翻身,卧靠在池碧边,口中冷漠道:“本王还不至于对乳臭未干、发育不良的小孩感兴趣。”
姬一然不知道他为何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冰冷,以前尽管在没交谈,也不至于态度这么冰冷。
她只感觉肺部的空气被慢慢抽紧,胸口窒息闷痛。她却微蹙了眉,艰难冷笑道:“你刚才明明就想对我图谋不轨!”
北宫镜夜愣住,方才之事瞬间跃入脑海,他双眉不禁拧起。
“哈啾~”姬一然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寒气入骨,冷得让人发抖,她呼吸不畅,脸色渐渐已发青,仍艰难道:“你赶紧放开我,我冷…”
北宫镜夜见她气息微弱,眼中的神色依旧清澈镇定,不见半点恐慌,他意识到他们还在水中,遂起身,把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他眸光复杂难辨,脸上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怔怔的望着她,一动不动,他刚才的失态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姬一然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由剧烈咳喘,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湿透的衣衫紧贴住她的身躯,半遮半掩下比没有穿衣服更容易令人遐想。湿漉的头发结成一缕一缕,水珠沿着发鬃流淌,滴落在胸前。
北宫镜夜低下眼眸,长长的眉毛掩盖住他眼中泄露的情绪。为什么这一次他并没有特别的厌恶接触一个人,反而觉得特别美好?
“一…然…”他不自觉的念出了这个带给他不同感觉的女子的名字,很轻缓的语气。
“嗯?”姬一然怔了怔,疑惑回头,眸子清澈明亮,有着淡淡的充满智慧的光芒。北宫镜夜怔怔的望着她,眼中竟带了一丝迷惘,一张纯净的脸像孩子一般无措,姬一然竟觉心头微微一疼。
他突然长臂一挥,拉住还未站稳的她的手,猛的一拽,没有防备的她,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胸膛。
姬一然顿时着脑,直呼其名喊道:“北宫镜夜…”
话才出口,他环着她的双手越发收紧:“别动。”
姬一然只觉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底久违的悸动不知从何而来,她努力维持自己的理智,垂下双手,任由他紧抱,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北宫镜夜竟会让她觉得心疼。
沉默…空气中的温度再次冷了下来,姬一然真的很想逃离这里,她不知道北宫镜夜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他的手臂那样有力,让她动弹不得。
就这样他抱着她也不说话,一会才放开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谢谢。”北宫镜夜恢复到一贯的高贵冷漠,他优雅的抬步离去,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有病啊!这人……!
姬一然心底咒骂,忽然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啊…啾!”
姬一然捏着鼻子,反过身,却被突然站在跟前的白衣男子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啊啊啊……”
落白邪就这样平静地站在她的对面听着她那尖声的洗礼:“你…你你有病啊!深更半夜的突然出现是要吓死我啊!”
“这几日,我一直都跟着你,你没发现。”落白邪环视了下四周惨不忍睹的现场以及数十具的尸体。
“嗯?既然你有在怎么不救我?我要是出事了你能负责?你能给我爷爷交代?”姬一然抬头一脸不爽。
“我没必要给姬傲溢交代,你也没缺胳膊断腿,况且有个人我暂时还不想见。”落白邪双目发炯。
“我看你最巴不得给我收尸了,免得我总是欺负你。”姬一然冷哼,夜风拂过,她双手环胸哆嗦了一下,真是TM冷……
“你不能死,洛神还没找到。”她是他找到洛神唯一的关键,他不会让那么简单就她死。
姬一然冷笑,说的好啊,我需要你是因为我要利用你,再没有比这更好更顺口的理由了不是吗?
还真是理直气壮啊!第一次有人那么赤裸裸的这样利用她,她却对他无可奈何。
“哈啾…哈啾!”姬一然猛的打了几个喷嚏。
见鬼了,不会落了次水中招了吧…
“不…不对,你说你一直都在?”姬一然猛然想到了什么。
落白邪点了点头。
“意思刚才的你都看到了?”姬一然脸庞微微泛红道。
“你是指哪些?”落白邪淡淡道。
“呃……就是…”姬一然忽然沉默,她该怎么说,既然他一直都在的话,那不是摆明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什么都看见了吗,包括北宫镜夜抱着她的事情…天啊,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指你摔到镜王怀里的事情…还是镜王抱你的事情?”
“……”姬一然差点没跌倒,果然,他什么都看到了,而且他还故意说出来了,这不明摆着羞辱她嘛!
“我可以假装没看见。”
真是够了!姬一然猛翻了个白眼,一向少话的落白邪居然还会落井下石。
“木头。”姬一然低喃,转身欲走。落白邪一句话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们两个,打算跟她到什么时候呢。”落白邪懒懒道,睨着眼忘向姬一然斜后方。
姬一然随着他目光方向望去,那里乌漆麻黑的别说连个人,什么鬼都没有!
哼,装模作样?有人跟着她的话她能不知道?但是看着落白邪那认真的眼神,她没来由的心里一颤,心想刚才那些突然凭空出现的杀手她不也没感觉到。
而且落白邪说了,你们两个…意思就是有两个人了,难道是刚才那些杀手的余党?这样想着,他不禁往落白邪身边靠了靠,仍不时的打着喷嚏。感觉到越来越冷,她更紧紧圈住身子。
周边除了姬一然不时的喷嚏声外,静寂无声。
“既然你们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落白邪话落,迈开了步子。
姬一然原本以为落白邪在故弄悬虚吓他,直到一男一女拨开柳叶走了出来,一开始看不清什么长相,只见他们身穿黑色劲装,全身上下除了脸捂得严严实实。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女人,紫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紫玉般的眼眸散发摸不清的神色,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她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眉如远山,目光犀利,眸若星河,面若含冰。
在其身后走出的则是一个男人,同样紫发紫眸,竟然是双胞胎…很少见啊。
这两人的装扮…俨然和刚才那些黑衣人不同,但却很相似,不排除他们是同一拨人,姬一然凝目审视:“你们是谁?为何跟着我?是不是和这些人一伙的?”
姬一然从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息,但却没有任何的杀气,很明显的,这两人绝对和躺在地上的这帮人无法相提并论,她能切身感觉到这两人绝对是上乘的杀手。
所谓杀手,他们的人生一直都是在悬崖上走钢丝,危机感强烈安全感没有,对外界的态度也基本朝抗拒发展,偶尔还会反社会。她知道怎样让一个杀手动容,就是把你的命给她。
这两人的气场绝对不是普通的杀手,只是这两人似乎不是冲着北宫镜夜来的,不然他们早就现身了,而地上这些则是目的明显,一开始就是冲着北宫镜夜来的。
“怎么说呢,跟了你这么久今天才被识破,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真搞不懂少主为何会让我们来保护你这个蠢女人。”那个男人边打哈欠边懒懒开口。
“少主。”这又是什么人?姬一然捕捉到那男人话里意思,疑惑问道。
“紫阳!”那女人出声喝了他一句,男子识相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他也就是抱怨一下,倒是忘了少主交代的事情了,虽说不能暴露,不过这下被抓了个现行。他们该如何是好?
“一共是七天。”
“什么?”女子看向落白邪,表示不解。
“你们整整跟了她七天。”
两人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凭他们的技术加上武功,怎么可能会有人会识破他们…七天的话,那不是早在第一天他们跟上她开始他就发现了?而且这个人还一直在他们背后盯着他们俩,他们还没发现?别开玩笑了!
“这不可能,既然你早知道了为何还要装不知道?现在又突然把我们拆穿!”男子还是不信。
“因为不知道你们目的,现在知道了,你们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地上这些人你们认识!”落白邪话锋一转,十分笃定。
他身旁的姬一然看着他们的对话皱了皱眉,心里思绪万千。
“你凭什么这么说。”女子一怔。
落白邪不再说话,轻轻的踢了踢一旁早已死去的黑衣人残骸,从那尸体腰间滑下了一个铜牌,那铜牌上刻着三个字:苍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