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名黑衣人遽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姬一然一惊,这样强烈的杀气,这样多的人,她竟丝毫没有察觉?!暗暗运气,却突然发现她的内力……提不起来,顿时心中惊骇无比。她扫了眼周围的黑衣人,只见他们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面色凝重的紧紧盯住北宫镜夜,看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北宫镜夜淡雅的喝着茶,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哼笑道:“他还真是不死心,看来是真没人了,找上你们,就凭你们几十个,就想要本王的命?”

他似乎知道谁要杀他,竟还能这般淡然以对,想必这样的刺杀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而那个想要他命的人,能在他明知是谁的情况下,还能好好的活着,这个人会是谁呢?

为首的黑衣人眼光一厉,杀气更甚,也不多言。朝着同行之人使了个眼色,提剑齐齐朝他刺了过去。那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功夫,数柄剑形成一张精心织就的死亡之网,罩上他周身。

她的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北宫镜夜仍旧是淡淡的,仿佛那些人手中的不是要他命的利器,而是不小心拂上他肩头的柳枝一般人。

忽然,一个人,如鬼魅一般凭空闪现,急速架开他周围的长剑与黑衣人展开厮杀。

他的暗卫?她几乎忘了,他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人存在,比起厚脸皮顾自要当她暗卫的洛白邪,那可差多了,她琢磨着这会他估计又到处找寻着他的洛神吧。

这些杀手个个都是顶尖的杀手,每一招都不含糊,那个从未说过话的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一样的女人,在他身后挥剑如雨,速度快如闪电,园中断臂残肢,热水飞溅。

放慢了速度,在昏暗的烛光中有她慢慢看清了那个如鬼魅般的女子,那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火红色的罗衣长褂,在烛光散射下熠熠生辉。

没天理,一个暗卫都那么风姿卓越,阿娜多姿,武功又是上乘…她悄悄看了一眼北宫镜夜。

她头脑之中还清晰的记得,那次在海之国荷棠给她的深刻印象,要说女中豪杰,他们这样的女子当如是!

一名黑衣人忽然抽身而出,锋利的剑刃转向北宫镜夜,朝他的后颈直直的刺了过去,眼神凶猛,动作迅猛决然,却无声无息。

姬一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北宫镜夜,小心……”声音中有自然的淡淡的急切。

北宫镜夜微微的诧异的抬头,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只是面色不改,他静坐稳如泰山,在长剑抵达后颈之时,微一偏头,迅疾抬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的夹住剑身,动作潇洒悠然。

黑衣男子大惊连忙抽回剑,然而,用尽全力,却未动分毫。

北宫镜夜冷笑,指尖一个翻转用力,只听“铛”的一声,折断利剑仿佛折下一根柳枝那般容易。他云淡风轻,凤眸轻挑,笑道:“剑的质量如此低劣,怎么响当当闻名天下的的苍月阁竟到这种地步了?”

苍月阁,一个在江湖中有着不凡地位的杀手组织,只要出的起银子,什么任务都会接。据说曾不失手,只可惜,这一次,似乎没那么容易了。

黑衣人被点破身份,愣了一愣,明显有些慌神,手中断剑欲在朝他刺来,却见北宫镜夜一扬手,利器破空。

“啊啊啊……”惨声嚎叫,尖锐刺耳,黑衣人翻滚在地,双手紧紧捂住眼睛,鲜红的血从他粗糙的手指尖流淌出来,面部早已经是痛到扭曲,过了许久,声音渐歇,黑衣人双手无力滑落。姬一然一看,怔住,身子僵住,只见黑衣人两眼没了眼珠子,只余下断剑深深钉入眼眶留下的两个黑洞,鲜血汩汩流出,蜿蜒在洁白的地砖。

北宫镜夜由始至终,连头都不抬。

她望着对面如仙优雅又冷寂的男子,她第一次见他显露真功夫,他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人时,表情淡然得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他只觉得有一股透骨的寒气紧紧的拢住了她,令她呼吸艰难,却努力维持镇定。

一直知道他深藏不露,淡定从容,只知道他绝对不是个能惹的人,其神秘程度甚至比那个北宫夕沉更甚,他一开始就不了解这个人,虽说侥幸救了他一命,除了这几日真正意义上的接触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刺鼻。湿热粘腻的液体,溅上她的身。她虽然会点小手脚,但如今却只能用来自保,内力时有时无她也没办法自控,来到这世界的当天,她就见识到了残酷血腥的搏杀,见证上一刻还喘着气的活人下一刻却瞪着眼,面目狰狞的倒在她的脚下。

这次比那次更甚,更骇人。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死过一次的人,似乎对死亡格外的敏感。

片刻后,几十个黑衣人只剩下十来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他们开始恐惧,寻找脱身的方法。杀手也怕死,毕竟生命只有一次。

北宫镜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浅浅的蹙眉,眼中快速闪过各种不同的复杂神色,唯独没有恐惧,而且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只脸色微微发白,他忽然半倾了身子,语带关怀道:“没事吧?”

这话一出口,黑衣人立刻将目光锁定在姬一然的身上,传言北宫镜夜为人冷漠无情,即使镜王妃遇刺身亡。也不曾出现一丝哀伤之色,竟也会出言关心一个男子?且连续好几天,日日来此茶园……莫非此人,好男色?

姬一然狠狠的瞪着北宫镜夜……这货绝对是故意的!见黑衣人朝她掠来,她强自运气,沮丧地发现,越是运气身子越是绵软。为什么?突然会没有半丝内力,而且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等她多想,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剑架上了她的脖颈,在那个女暗卫随之而至的同时,黑衣人厉声道:“别动,镜王,想要让他活命,就放我们走!”

那暗卫顿住身子,北宫镜夜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淡漠道:“他的死活,和本王有何相干?”

黑衣人愣住,刚才镜王明明就很关心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此刻怎么又变得毫不在意?

剑,迫近,冰冷的刃,贴近了她光滑的皮肤,细微的尖锐的痛自颈间传来,温热的液体自颈间的肌肤蜿蜒而下。

北宫镜夜的身子往后靠着椅背,抄起手来,完全一副与他无关的看戏模样,这个女子,面对死亡仍然如此镇定淡然吗?

姬一然银牙暗咬,摸不准北宫镜夜到底什么心思,她早知道他腹黑的很!而且黑得不容小觑!

她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转,抬手轻轻的碰了碰手指边的棋子,看了眼北宫镜夜,再看了眼棋盘,眉梢一挑,眼中有少许鄙意,遂道:“如果我死了就没人陪你下棋了……你一定是害怕我将来有一天会赢了你,所以要借别人的手除掉我!”

北宫镜夜薄唇微勾,邪眸带笑,这小丫头还真什么都敢说呢。

黑衣人见她又是碰棋子,又是言情忿忿,以为那副棋子有什么蹊跷,飞起一脚,踢翻了琉璃桌,“哐当!”一声,杯、壶碎裂,茶水溢出,白玉棋盘摔成了几瓣,精致圆润的棋子滚落一地,沾染上茶渍和鲜血。

北宫镜夜眸光一沉,手腕翻转,四枚柳叶在手,仿佛被赐予了生命般,直射飞出,以看不见的速度,朝着那名黑衣人四肢打去。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几乎震破她的耳膜,黑衣人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四肢筋脉已断。

北宫镜夜看也不看一眼,只定定的望着她,凤眼半眯,这个女人……是有意的!她故意传递假消息,诱导黑衣人,毁他之棋,引他出手是真。小小年纪,她的心思当真细腻,竟看出他对这副棋的重视,一般寻常女子也难以相比。

另外两名黑衣人被震住,柳叶竟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不愧是北宫赫赫有名的战王!凤栖舞趁他们怔愣之际,飞掠上前,一剑削去一人头颅,另一名挟持她的黑衣人在慌乱之下重重的将她推了出去,以抵挡对方要命的寒剑。

凤栖舞不自觉的撤剑,她身子无力,眼看就要撞上凤栖舞,谁知凤栖舞在最后一瞬闪身躲了开来,她便没有选择的余地,直直的扑到了凤栖舞身后那个……绝世男子身上!

身躯巨震,不只是她的,还有他的。

这是穿越到古代,她第二次和男性有这样亲密的肌肤之亲,第一次便是在夕王府,北宫夕沉对她所做之事,尽管没有得逞。

北宫镜夜是一个成过亲的人,方才下棋的时候,她可以回避着与他指尖的碰触,徒生不必要的麻烦。可此时此刻,她整个人……整个身子,都趴在了这个已经成过亲的男人身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