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袭白衣素裙,圣洁清华,眉目不画而黛。
他,一袭红衣锦袍,墨发垂落,长眉若柳。
那一夜,他们相遇,相识,交谈甚欢。
他说:“待明年今日,我来娶你可好?”
她说:“好!”
那一刻,他们彼此羞红了脸。
只可惜,他们注定是有缘无份。
他的婚书成了她梦里的期盼。
她一天天的等待,等了来的是入主东宫的消息。她陡然一僵,眼中尽是愕然之色,她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终究是免不了入宫为妃的命。
大婚前一日,她找上了她说:“我明日将要入宫为妃了。”他骤然一滞:“我知道。”她猛得抬头道:“你知道?”他沉默了,因为是他推荐她的。她笑了,笑出了悲凉,笑出了绝望。
她转身离去,那瘦小的背影成了他一辈子的痛。他在内心呐喊着不要走,那钻心的痛覆盖了全身,他有家仇未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他多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他不能,随即恨意涌上心头,眼白均被血丝覆满。
大婚当日,他来迎接她进那深不见底的皇宫。她对他讥讽一笑,眼底深处藏不住的哀怨:“劳烦状元郎了。”他声音低沉,双手紧握成拳:“这本是微臣的职责。”她冷哼一声:“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那一刻,他的心剧烈的疼痛,一种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东西的感觉,让他恍如隔世,她曾是他的梦,可如今,他亲手把这个梦给毁了。深宫中没有朋友,没有亲情。有的只有猜忌,算计和阴谋,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里,为了生存她不得不把自己变得残忍,她用铁血的手段得到了后妃的惧意。年轻的帝王给了她权利,而她付出的是自由!
他找上了她,他眼神坚毅道:“云儿,跟我走吧,如今的我已有能力保护你了。”
她摇摇头,冷笑:“跟你走?凭什么?林枫,你可知我恨你?每当看到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地狱深处走去,我就更狠你。”他踉跄退了一步,她的话让他心如刀割。
他一把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狰狞的伤口,他嘴角的弧度扯到了最大,眼神却愈加荒凉。他说:“我一生喜穿红衣,为的就是不忘十二年前的家破人亡。我本是当年齐将军幼子,是华世,是他为巩固他最爱的儿子太子之位,灭我齐府,夺取兵权。我恨,我恨华世即使他已死,我也要他最爱的儿子丧命黄泉与他作伴。”
那样的伤痛认谁都能一眼看出,刺入心肺,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这伤太深,太痛了。
他猛地捉起她的小手,一把拥她入怀:“云儿,无论你是否愿意,你就是我今生的羁绊,你就是我一生的眷恋。等我,待我站在这万里山河之上,我许你一世墨染韶华。”他眼中的期盼太过于热切,让她不由地点头。
是夜,夜色幽幽,冷风凄凄,她楼阁前抚一手琴曲,却谱出一段段人世荒凉。“皇后。”年轻的帝王华宇负手站在她背后,她微微一征,随即不慌不乱致礼。华宇语调淡如白水:“他来找过你了吧?”她猛地抬头,眼底划过一丝慌乱,随即低眸沉默。华宇轻叹一口气,道:“如果可以朕再也不想做这样一个站在万里山河之上,长袖善舞的戏子。”这样的华宇是她从未见过的,自她入宫以来,他都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执掌天下。华宇继续道:“皇家欠他的太多了,也该还了,这天也快要变了,但是我希望等一切结束后,请他善待这天下,我自十八岁登基把这凤国治理的国富民强,我不希望皇家与齐府的恩怨会波及到百姓,百姓是无辜的,皇后,你明白吗?”他并未自称朕,而是用我,语气带着浓重的哀求。
她又该如何……
乱世残垣,山河缭乱。
满城血水,残阳如血。
她一袭白衣躺在林枫怀里,胸前插着一把刺眼的匕首,她衣裙沾满了血迹,犹如莲花绽放。她知道她活不了了,她坚难地说了句“善待天下”这是她对华宇的承诺,用生命换来的。她带着今生的爱恋,贪婪的看了他最后一眼,无声地说了句话:“我们从来都只能看见开始,却料不到结局,但是我不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她指间的温度传来直击他的心房。
一滴眼泪自他的眼角润起,然后,一划而过,落在了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他跨上了那座万人敬仰的龙椅愿,只是那一刻,他却心寒彻骨。
那一晚,他在她曾居住过的地方,守着空荡荡的房间,独自坐在书案前,一字一句写下他的思念,他的忏悔。
他幽幽然的吐出这个名字仿若千万年之久远。
――“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