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宋悦心和李秋霞来给舒兰请安。

“嫡福晋吉祥。”

“快起来吧,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自家姐妹何必那么客气。”舒兰正满面笑容地坐在炕上挑着首饰,月茹在一旁侍候,时不时地拿起锦盒中的钗环呈于舒兰。

宋悦心见了,连忙走过来说道:“哎呀,这好些的,看得妾身眼睛都花了。福晋的东西就是好,怎么个个好看呢?要我说啊,无论戴什么首饰,那都无妨,终不及福晋的国色天香啊。”

舒兰抬眼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这嘴啊!我想着,耿妹妹如今又得宠了,怎么着也得送点个东西去贺一贺。”

宋悦心撇撇嘴,说道:“还是福晋您贤惠。妾身这都恨得牙痒痒了,您还有心情给她挑首饰呢。就她那身份,也配?还不是个狐媚的,使些个下作的手段来勾引王爷。要换做我,嘴巴子早赏她三四个了,还在这给她挑贺礼?”

舒兰又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嘴就是没个把门儿的。这话要是让她们听到,还不知怎么吃心呢。你性子直爽,也该懂得凡事要缓缓地来。你自己想想,就为了这个急性子,你吃了多少回亏了?王爷可曾念你的好?你再看李姐姐,不言不语的多好,王爷哪次恩赏的时候忘记过她?”

李秋霞见舒兰提到了自己,连忙回道:“福晋别取笑妾身了。妾身笨嘴拙舌的,还不是怕说多错多。”

舒兰淡淡地笑着说:“是呀,说多错多。你们都怕在王爷面前得了错,不敢说。如今耿雯杨又得意上了,连带着年懿君都有儿子了。今后的日子,你们要怎么活?”

宋悦心连忙说道:“福晋息怒,妾身们也没想到啊。原想着王爷两年都不见她了,谁能猜到这一夜间,天竟变了。也算她运气好,一只舞便救了她。”

李秋霞附和道:“是呀,是呀。妾身也是没想到啊。”

舒兰冷哼一声,说:“没想到,是呀,咱们都没想到,她还能绝地反弹。不过,也好,也省得年懿君一枝独秀了。耿雯杨再好,只出身这一点就能要了她的命,终究翻。可是年懿君就不一样了,堂堂湖北巡抚的嫡出女儿,两个哥哥如今又在万岁爷面前得脸,这势头是日渐高涨。若哪天真让她把儿子养大,只怕就越过我了。若现在能有个人跟她平分秋色,也省得我再费神了。”

舒兰笑着继续挑选着首饰,其间拿起一支‘彩凤双飞’的发簪,仔细地端详起来。这支发簪,是前儿进宫时,德妃娘娘新赏的。发簪顶端是两只羽毛点翠的凤凰,其嘴里各衔着两个小金套环,下面衔接一个羽毛点翠的如意云头,如意云头下平行缀着三串珍珠流苏,每串珍珠又平行分为三层,层与层之间用红珊瑚雕琢着牡丹花间隔着,串珠最底端用红宝石作坠角,整个流苏长二十八公分,戴在发髻顶端,珠穗下垂与肩。

这支簪原本是康熙六十大寿时,德妃娘娘贺寿所佩戴的,整体设计大方华美。如今德妃年纪大了,不再喜欢花红柳绿了,因此才赏给了舒兰。同时,又赏了更名贵的卿云拥福簪和绿雪含芳簪,给十四爷的嫡福晋完颜氏。舒兰得了这支簪,原本十分欢喜,后知道完颜氏得了更好的,便如刺在喉,顿觉不快。如今,将它送给耿雯杨,倒也应时应景。彩凤双飞,不正说她们二人?

于是舒兰笑着将簪递给月茹,说道:“把这个包起来,给那边送去,就说我说的,给她贺喜,彩凤双飞,希望她和侧福晋可以和睦相处,共同服侍好王爷。”

月茹依言下去了。

宋悦心连忙说道:“福晋真是大方,这么名贵的东西,赏了她,真是鲜花扎在了牛粪上。”

舒兰看着宋悦心,微笑不语,心中暗想:若有更好的人选,我要你们两个蠢货干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知道今日是如此境地,就该把耿雯杨归为已用,也好看她们两虎相争。

月茹来时,蕙娆和凝芷都在耿雯杨那里。见她送来了发簪,都争着看,不住地赞叹。雯杨笑着对月茹说:“有劳你跑一趟,多谢。”

月茹浅笑着说:“格格说哪的话,咱们做奴才的,不就是要尽心为主子办事嘛。主子就是咱们的天,主子的心愿就是咱们的心愿。如今福晋让奴才给格格送来‘彩凤双飞’,就是希望格格和侧福晋可以和睦相处,共同服侍好王爷。”

耿雯杨听了,起身略略地屈膝行礼,说道:“谢福晋厚爱,雯杨定当谨记。”

月茹还礼,离开了。

待她走后,蕙娆立刻将发簪丢在桌子上,轻声地啐道:“呸,猫哭耗子。早干嘛来着,害了咱们这么多回,现在年懿君得了意,就想拿咱们当枪使。亏她想到出来。要我说,咱们就该去拉拢那个年懿君,好好给福晋裹裹乱。”

凝芷连忙阻止道:“你少说两句吧,当心隔墙有耳。她到底是嫡福晋,是咱们的主子,咱们的死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与其跟她硬碰硬,还不如我们服个软,大家的日子也好过些。”

蕙娆白了她一眼,抢白道:“就你好性,被她欺负了这么久,都不敢吭声。”

耿雯杨连忙过来劝解,“你少说一句吧,武姐姐哪有说错,她是主子,咱们只能由着她摆布。即使王爷宠着咱们,但祖宗的理法还在,她寻了错处惩戒咱们,那是易如反掌,谁也阻拦不了的事。我们还需谨言慎行,万莫让她们寻到由头。我们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蕙娆不再做声,只略点了点头。

耿雯杨拉起她二人的手,轻声说道:“你们信我,不要跟侧福晋走得太近。年家现如今志得意满,但谁又知道日后如何?正所谓月盈则亏。年家的将来,也就是圣上的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