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刚吃过早饭,蕙娆和凝芷就过来了,还带了好些衣料。耿雯杨见了,忙笑着问:“干嘛呀?难道还要给你肚子里孩子做衣服,不成?你饶了我吧,我的女红是最差的,你还是指望武姐姐吧。”
蕙娆剜了她一眼,对武凝芷说:“武姐姐,看见没有,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如今也是做额娘的人了,就不想着给自己的孩子做几件衣服。还得劳烦咱们想着。知道你女红差,本来我们也没指望你,无非是让你选选料子,花样什么的。”
耿雯杨白了蕙娆一眼说道:“你说得到轻巧,到时我可真一个指头都不动,你一个人带两个吧。”
武凝芷连忙安抚道:“你俩都少说一句吧,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一点都不忌讳,再带坏了肚子里的。雯杨,我和蕙娆想着你什么都有了,如今有孕,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给你贺一贺。所以,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倒比外面买的强些。”
耿雯杨笑着拉起她的手,轻声地说了句谢谢,倒弄得武凝芷有些不自在了。
其实,耿雯杨一直都觉得对不起武凝芷,虽说表面上大家姐妹相亲相爱的,可私底下有些事还是会瞒着她。如今,自己和蕙娆都有了身孕,也就只剩她一个,到更显得凄楚可怜。
武凝芷羞涩地一笑,将布料一一展开,说道:“你来选选颜色,要什么花样的,都说出来,我替你做。”
五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乌喇那拉·舒兰真如胤禛吩咐的那样,精心照顾,不敢有半分错处;府中上下表面上也和和气气的,看不出一丝隔阂。临产前,孩子的房间、乳母、各种物品皆一一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康熙五十年八月,终于到了蕙娆临产的时刻。
未过晌午,蕙娆就觉得肚子阵阵疼痛。舒兰连忙命人准备产房、找来了京城最好的两个接生婆、烧水、祈福好不热闹。经过将近三个时辰的折腾,蕙娆顺利地产下了一名麟儿。胤禛十分高兴,立刻和嫡福晋舒兰换了衣服,进宫报喜。很快,宫里就送来了康熙和德妃的赏赐,蕙娆顿觉脸上有光。
耿雯杨也很高兴,不顾忌讳,跑去看孩子。此时,孩子尚未足岁,因此未赐名,入玉碟。雯杨抱着粉嘟嘟,软绵绵的小孩,心里十分开心。在心里不住地对他说,孩子啊,你叫弘历,一定要好好长大,将来做一代明君啊。
傍晚时分,胤禛回府后,直接来看耿雯杨。他抚摸着雯杨高高隆起的肚子,温柔地说:“蕙娆生了,如今就等你了。”肚子里的孩子许是听到了,又许是觉得无聊,忽地动了起来,一个劲儿地顶胤禛的手。二人不禁莞尔,看着雯杨肚子上这边鼓一下,那边动一下的。
“这孩子,这么闹腾,也肯定是个阿哥。”胤禛见他动得厉害,十分高兴。
耿雯杨嘟着嘴说道:“难道就不能是个格格吗?有蕙娆的一个儿子就够了,要那么多儿子干嘛?女儿更贴心呢。”
胤禛笑着说:“好好,男女都好。这一次咱们先生一个阿哥,下一次再生格格,好不好?”
见胤禛哄自己好玩,雯杨不由得笑魇如花,“爷,我若生个混世魔王出来,看你还整日地盼儿子不了?”
胤禛想想,不禁也逗笑了。
历史事件一件件地按顺序发生着,无论人们愿不愿意,该发生的都无可避免。皇太子胤礽复立后,非但没有痛改前非,反而暗中串通党羽,试图逼宫令自己尽早上位。只可惜,棋差一招,康熙帝早早地就洞察了一切。于是,就发生了步军统领托合齐事件。
托合齐原为安亲王家人,后转为内务府包衣,曾任广善库司库。以其为定嫔之兄、皇十二子之舅,故受康熙信任,于康熙四十一年六月出任步军统领。
康熙五十年十月二十日,以托合齐有病为由,将其解职;同时任命隆科多为步军统领。
托合齐被解职七天后,康熙在畅春园大西门内箭厅召见诸王、贝勒、文武大臣等,宣称:“诸大臣皆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皇太子者,意将何为也?”于是当场逐个质问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等。众人矢口否认结党,康熙令锁拿候审。另外,命将已经解职的步军统领托合齐,拘禁宗人府,同时命人严加审问,主要目的是调查胤礽,潜通信息,求托合齐等人,借助手中之权势,保奏他尽早继承帝位一事。为此,康熙怒不可遏,誓要追查到底。
一时间,京城风云突变,人人自危。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一大早,耿雯杨就觉得肚子一阵阵地抽搐,疼得她冷汗直流。绣墨连忙跑去禀报,很快产房、接生婆全部准备停当。雯杨被移进产房,屋里满满地站了十来口子。雯杨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恐慌,舒兰她们若想动手,此刻便是最佳的时机,无论如何,自己即便是今日就要回去了,也总要给胤禛留下个一儿半女才好啊!
于是,她紧紧地拉住绣墨的手说:“千万,千万要保住我的孩子。若到关键时刻,记住一定保小。”
绣墨环顾了一下忙碌的众人,低声说道:“格格放心,奴才一刻都不会离开。”正在这时,武凝芷走了进来,她直径走到雯杨身边,拉起雯杨的另一只手,说道:“妹妹放心,姐姐来陪你。我就在这看着,势必保你和孩子周全。”
“武姐姐,不行,你快出去。产房血气重,你若粘了晦气。不行。”
武凝芷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说道:“傻丫头,我若在乎这些,就不进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谁都不能动你们母子,我一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安。”
耿雯杨不禁流下眼泪,武凝芷的心境是何等的纯善,这才叫情深意重。心旋即也放了下来,轻轻地说道:“谢谢。”很快,她的思绪,就被一阵急过一阵的疼痛打乱了。她咬着牙,死死地忍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淌,侵湿了整个枕头。
不知挨了多久,也不记得阵痛了几回,耿雯杨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声不绝于耳,只听得接生婆的命令‘使劲,再来一次,使劲’,她茫然地跟着那个声音做着,使劲,再使劲。忽然,一阵剧痛,耳边的嗡嗡赫然而止,传来的是众人的惊喜得叫声,和孩子清脆的哭声。耿雯杨顿觉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