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时,耿雯杨的伤才算全好了。自从成了格格,胤禛特意拨了绣墨前来贴身伺候,后又依雯杨的意思,从武格格那里要来了小棠。蕙娆那里,只剩下秋月在服侍,所幸还有一个老嬷嬷并三四个小丫鬟,也不觉有何不便。小棠能被调到雯杨这里,自然十分欢喜,整日里眉开眼笑的,和雯杨、绣墨闹成一团。由于年纪也大了,所以雯杨做主,换了名字,改叫玉棠了。
胤禛每日都会来陪耿雯杨,玩笑几句,或是略坐坐,从不过夜,也不招幸其他姬妾。那日,胤禛又来了。
“贝勒爷吉祥。”耿雯杨率领众人在院中迎接。
“快起来,我每日都来,你还每日都在外面冻着等我啊?”胤禛拉着她的手,一同进屋,“外面那么冷,再把你冻坏了。看,这手凉的。你伤刚好,再冻病了,可怎么好?以后不许在外面等了,知道吗?”边说,边替她搓手。
雯杨看着,心里一阵感动,轻声说道:“奴才只是想早点见到您嘛。”
“还说奴才,你如今都是格格了。”
耿雯杨满腹委屈,幽幽地说:“奴才怎么了,我本来不就是奴才吗?这不都叫惯了嘛!一时改不了口也是有的,干嘛非要挑人家的错啊?再说了,什么格格啊,爷见天都坐坐就走了,我哪儿就是格格了?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得被别人......”
胤禛忽然把她拉到怀里,深吻下去,惊得绣墨、玉棠她们连忙躲了出去。半响,胤禛才松开她,低声说道:“看来你是全好了。我忍了这些日子,就是等你身体无恙。今日,你是躲不掉了。”
耿雯杨一片娇羞,用力地点了点头。入夜,胤禛搂着她躺在床上,轻声说道:“你先忍忍,过了年,我就封你做庶福晋。等他日你有了身孕,我再封你做侧福晋。”
雯杨摇摇头,说道:“什么侧福晋、庶福晋的,我不稀罕。我只要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就好了。”
胤禛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雯杨,笑着说:“你可不能赖,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孩子呢,最好生个十个、八个的。”
“什么?你当我猪啊?还十个、八个呢?我一个都没打算生……”
话未说完,胤禛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深深地吻住她,弄得她一阵晕眩。“我说生,这可由不得你,最好给我生六个阿哥,四个格格。儿子像我,女儿像你。”
“你……你先起来,压死我了……喘不上气了。”雯杨挣扎着把他推开,爬了起来,“你说生就生啊?哪有这么快的。”
胤禛想了想,也起身,用匕首剪下一缕头发,又剪了雯杨一缕,绾在一起,交给雯杨,说道:“虽然你名分上不会是嫡福晋,但在我心里你同我的发妻是一样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说罢,又在衣服堆里翻来找去的。耿雯杨一时好奇,凑过去问道:“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很快,胤禛找到了他贴身佩戴的一个荷包。雯杨凑过去仔细端详,红褐色的锦缎,上面绣着团团荷叶并两朵莲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已经盛开。刺绣精湛,手工精巧,估计已经佩戴了很久,好多地方都起了毛边,用了这么就都不舍得扔,想来必定是极重要的人送的。
耿雯杨猜想一定是哪个女子绣的,便醋意大增,“爷爱惜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哪个心上人送的定情荷包啊?”
胤禛看着她一脸妒色,挑挑眉毛,也不做声,从荷包里倒出了一枚戒指。她见了,一把抢了过去。那是一枚赤金红宝的戒指,金色的荷花,花瓣片片精致,层层叠叠的,花蕊是一整颗红宝石,红得璀璨夺目,熠熠生辉。雯杨撇撇嘴,丢还给他,“什么女人啊,让爷这么上心?”
胤禛举起她的手,将戒指小心地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雯杨一脸喜色,但仍装得不清不愿地说道:“干嘛啊?你怎么知道戴在这个手指上啊?”
胤禛搂着她,说道:“不是什么女人,荷包是皇额娘给我绣的,戒指也是她的。皇额娘薨后,我偷偷留了这么一枚,当作念想。现在给你了。与其让它不见天日,我想皇额娘更希望把它给儿媳妇。”
雯杨轻声地问:“皇额娘?爷说的可是孝懿仁皇后吗?”
耿雯杨知道,胤禛自幼由佟佳贵妃抚养,在他十一岁时佟佳贵妃就薨了,可是那时德妃宫里养着十四爷,并没接他回去抚养,反而将他独自放在了阿哥所长大,这才使得胤禛跟生母的关系淡漠。这也就罢了,但没想到胤禛跟这位孝懿仁皇后的感情竟如此深厚。想来,当年佟佳贵妃是如何地把胤禛视如己出的。有学者就认为,,孝懿仁皇后对胤禛日后继位还是有一定影响的,除了胤禛因此的到了佟国维等一干老臣的支持外,还因为孝懿仁皇后与康熙帝的感情极深,因此连带着对她膝下的胤禛也是另眼相看。有史料记载,在胤禛之前,除了早立的皇太子胤礽外,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是被寄养在宫外的大臣家中,而胤禛因为孝懿仁皇后的关系,则被养在了宫中,因此身份也比其他皇子尊贵些。
“是,皇额娘虽不是我生母,但一直尽心照顾我,从未让我受过半点委屈,可惜英年早逝。子欲孝,而亲不在。”说罢,胤禛的眼圈有些发红。
雯杨连忙岔开话题,娇羞地问道:“贝勒爷,你干嘛把戒指戴在我这只手上啊?还有别的意思吗?”
胤禛愣愣地看了她半天,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皇额娘以前都是戴在左手食指上的,可是……你手指太粗,我估摸着也只能戴在这个指头上了。”
耿雯杨立刻发了飙,“什么?我手指头粗?人家的手可是很纤细的,还不是那会儿粗活干得太多了。还不都赖你啊,安排什么不好,飞得把我扔到天馥斋去做粗使宫女。你是不知道,寒冬腊月的,我还得打井水擦地,这十根手指头都冻得通红,肿得跟个小萝卜似的,一碰就疼。”
胤禛连忙把她按在怀里,哄劝着:“是我的错,应该早点把你带出来就好了。可是我也给你做了安排,畅春园不比宫里那么多规矩,那么多眼睛。天馥斋虽偏远,但已是最清闲的地方了。若把你放到宫里,去伺候哪儿位主子,那才真叫害了你呢!再说,我也不觉得你的手粗,原是皇额娘手太细了。你的手……很好,很好。”
雯杨不在理会,吃吃地笑了,摩挲着戒指,对胤禛说道:“我一定会保管好的,爷放心吧。”
胤禛的唇,再次印了上来……
次日,耿雯杨刚刚午睡醒来,躺在床上发呆。这在金字塔尖生活感觉就是不一样,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也没人会管。想吃什么,只要一张嘴,自然就会有人备了送来。要说这万恶的旧社会,也不是一无是处啊?现在莫说是擦地洗衣这种粗活了,就连沏茶倒水都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如今自己这双手啊,拿得最重的也不过是个茶杯了。幸好当初我没抽疯离开,才有这好日子过呀!等以后胤禛当上了皇帝,进了宫我不就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娘娘了?到时一定要去天馥斋逛逛,让他们好好瞧瞧!
耿雯杨正在胡思乱想,不妨蕙娆进来,见了笑着说:“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倒讨巧,躲在被子里发呆。正好我一身寒气,非得搂搂你,让你给我暖暖。”说罢,蕙娆爬上床,和她并肩躺着发呆。半响,蕙娆才说:“你这次挨打也算因祸得福,贝勒爷终究纳了你。只是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怎样暗潮汹涌呢?”
雯杨答道:“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可是若她们也联手了,你岂不是腹背受敌?这次是你运气好,嫡福晋耳背,听不见;可巧,十三爷、十四爷到是听见了。下次呢?虽说你现在也是格格了,她们也不能轻易动你了。可是毕竟尊卑有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就不为将来打算?”
耿雯杨用手撑着头,看着蕙娆,说道:“还能怎么办?无论她们怎么做,咱们怎么做,嫡福晋始终是嫡福晋,动不了她半分。既然不能与之为敌,现在大家也只能按兵不动。不过只要我们姐妹一心,那是谁也欺负不了的。”
蕙娆转过头,看着她,“雯杨,为了你,我也掺和进来了。你有贝勒爷的宠爱,怕是无碍。但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千万要帮我啊。”
雯杨心疼地搂住蕙娆,低声说道:“你放心,保全你,就是保全我。无论怎样,只要我在,我绝不会让她们动你分毫。”
“谢谢。”
胤禛进来时,看到二人正相拥着,和衣睡着。不禁莞尔,这是怎样的姐妹情深?晚上,蕙娆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桌上三人有说有笑,似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