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进门,守在门口的小福子就立刻向他禀报。胤禛听了,心中慌乱,急忙跑了过来。一进院,就看见十三爷和十四爷裹着披风,坐在廊下守着。这才放下心来。
“四哥,你可算回来了。”十三爷看到四爷回来,也放心了。
“十三弟,雯杨怎么样了?”胤禛急于进屋去看看情况,不料却被十四爷胤禵挡住了去路。
“十四弟,你干什么?”
十四爷胤禵眼圈通红,揪住四爷的衣领,吼道:“你既然要了她,就该保她周全啊。今日若不是我们凑巧来了,她如今恐怕连命都没有了。早知这样,我就该把她带走。”
胤禛紧紧地蹙着眉,冷冷地看着他的同胞弟弟。胤祥见状,连忙将二人分开,不住地劝说着:“十四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事四哥的家事,咱们不便掺和。”说完,拉着十四爷就往外走。
十四爷挣脱了胤祥的拉扯,又扑到胤禛面前,咆哮着:“家事?你倒是处理好啊?都说四嫂贤惠,怎么这院闹成这样,她都不出面啊?你要是连这都处理不了,就把她交给我。让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哪怕粗茶淡饭,至少可以保她无恙。”
“十四弟,快走吧。你这样吵吵闹闹的,雯杨她们也不得休息啊。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走吧,走吧。”
胤祥拉扯着十四爷离开了,剩下胤禛一人独自站在寒风中……来到屋中,蕙娆和绣墨正守着耿雯杨。见胤禛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胤禛见雯杨正睡着,招呼蕙娆出去。二人走到屋外,胤禛问道:“究竟所为何事,侧福晋要重罚雯杨?”
蕙娆摇摇头,满心委屈,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胤禛见了,忙说:“你先别哭,说清楚,我才好为你们做主。”
“爷,妾身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妾身本来在和雯杨玩笑,她往外跑时,谁知就撞了侧福晋,两个人一起滚下了台阶。妾身也不知道侧福晋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就是这样好巧不巧的,两个人撞倒了一块。侧福晋就恼了,非要打死她。妾身想要求情,谁知侧福晋连妾身也打了。”
胤禛这才注意到蕙娆的脸颊红肿,巴掌印分明,可知当时力道有多重,不禁心痛,柔声安慰着:“辛苦你了,也幸好有你在。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绝不再不了了之。”
蕙娆点点头,进屋叫上绣墨,一起离开了。
胤禛回到屋里,坐在床边,看着耿雯杨。清瘦的脸庞,脸颊红肿,掌印分明,还有几条血道,可见当时侧福晋下手有多狠。眉紧紧地蹙着,似乎在梦中还能感到疼痛。脸上的泪痕都未干,可想而知她当时有多委屈。唉,苦了她了,怎么跟自己在一起,要经历这么多风波呢?难道自己真的不该强求吗?
胤禛独自坐在床边发呆,却不知此时雯杨正在经历抉择。是的,她又回去了,回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控室。耳旁熟悉的滴答声,头顶白枳灯闪耀,雯杨一阵慌乱。不,不……我还不能回来,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我不能回来……
耿雯杨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胤禛坐在旁边发呆,心头一热,伸手去拉他的衣摆。胤禛连忙蹲在床边,直视她,柔声地说:“忍着点,已经上了药了,你可千万别乱动。虽说没伤到筋骨,但长新肉时一定痛痒难忍,你要有心理准备。”
此时,雯杨疼得直冒虚汗,但仍强忍着对他说:“没事,我能忍得住。在宫里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不怕的。我没事。”
胤禛见她忍得辛苦,眉蹙得更厉害了。雯杨连忙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干嘛啊?我又没被打死。若哪天我真死了,你再这样吧。”
“呸,就你这嘴,一点都不吃亏。什么死不死的,赶紧吐口水,重说。”
“不要,若哪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记得吗?”耿雯杨撒娇地拉扯着他的衣袖,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好好对蕙娆,和她多生几个孩子,连我的份也一起算上,知道吗?”
胤禛握紧她的手,说道:“我不许你有事。你是我的,你走不了。我只和你生孩子。你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你要多给我生几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要。”
雯杨默默地流着泪,她真怕自己哪天就再也回不来了。自己也不想有那么一天啊!
入夜,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命人送来了上好的创伤药和补品,并吩咐近蕙娆好生休养,每日不用再去请安。胤禛看着她送来的那些东西,回想着十四爷的话,闹得那样厉害,连前院的他们都听到了,怎么只隔一道院墙的福晋竟然没有半分动静。她当真贤惠吗?多年的夫妻,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胤禛无言地来到了嫡福晋的房间,烛光下,舒兰正在挑燕窝上的毛刺。已年近三十的人了,虽说保养得宜,仍风韵犹存,但弘晖的早逝,还是让她伤心欲绝,近日苍老了很多。说到底也是可怜人,即便是顾念多年夫妻情分,也不该再难为她了。
“贝勒爷,您来了,怎么不让他们通报一声?”舒兰见到胤禛来了,又惊又喜,连忙命人准备茶点,服侍他坐下。
“你怎么自己挑燕窝的刺,让下人做吧。”
“这是给贝勒爷准备的,妾身想亲力亲为。虽然妾身已年老色衰,不能再服侍贝勒爷左右,但对爷的心意一如既往。只要是为了爷好,妾身都愿意做。”说完,舒兰眼圈不禁红了。担心了一个下午,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便是来兴师问罪,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爱他。现在,自己可以赌的,也只有那多年的夫妻情分了。
胤禛拉起她的手,轻声地说:“辛苦你了,这些年你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我很感谢。怎样都好,你我少年夫妻,一起这么多年了。若我有亏待你的地方,你别计较。将来怎样,你嫡福晋的地位始终不变。”
舒兰鼻子一酸,眼泪落下。是呀,多年夫妻,何必计较这些。舒兰顺势坐到胤禛怀里,附在他身上哭了起来。胤禛搂着她,任由她的泪水侵湿了衣服。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场,不必计较太多。
次日,嫡福晋乌喇那拉·舒兰下令,侧福晋李秋霞,恃宠生娇,罚奉三个月,闭门思过半年,阿哥弘时交由嫡福晋亲自抚养。同时,封耿雯杨为格格,特命搬出了蕙娆的小院,住到了四爷书房后身的一个院落里养伤。自此,不论耿雯杨愿不愿意,她已经是胤禛的女人了,不得不在那群莺莺燕燕中奋力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