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古老荒芜的战场上,忽然出现的一口幽井,神秘而诡异,光明行经此处尽数被吞噬,隔着很远,却能听到里面传来幽幽的风声,仿佛女子的呜咽,听着让人毛骨悚然,陈丹青眉头微皱,脸色亦是有些不自然,换做是谁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都会感觉到一阵心慌,他不知道那幽井下面到底有什么存在,但隔着好远,却可以感觉到一阵压抑。
“该不会真的有鬼吧,不过就算有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鬼魂是人死之后,精神意志的残留,没有体魄的寄托,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之中,除了吓唬吓唬胆小的,根本不能和修行者的元神相比,而且就算是修行者的元神,没有真正做到灵肉合一之前,一旦被武者近身,也要遭殃。”
他心中想着,忽然默念起《大自在内观法》的法门来,霎时浑身气血翻涌,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在他身上,这是气血雾化的表现,是体魄强大到一定境界才能施展的招式,常言所谓一身正气,鬼神难近,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武者锤炼肉身,气血旺盛,浑身三丈之内如烈日灼烧,寻常阴魂根本难以靠近,这也是古书上记载为何那些儒门圣贤居住的地方,每到夜晚光明如昼,陈丹不惜消耗气血,也要撑开这道屏障,便是为了应付未知的凶险,他不知道幽井里面掉落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人安排他过来,到底居心如何,但他没有逃避,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弄清楚这背后的隐情,才能对症下药,哪怕是封家这样只手遮天的势力,想要彻底封锁住此处的秘密,也绝无可能。
陈丹青终于来到了井边,等真正走到身边的时候,陡然发现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那凄厉的风声也好,那可怖的回响也罢,仿佛刹那间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陈丹青伸手触摸着石壁,上面雕琢着无数神秘的图案,纤尘不染,入手一阵冰凉,他目光落入井中,看到一汪深邃透明的井水,平静到没有半点波澜,然而这样的画面却让他感到一阵诡异,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蓦地,他神色微变。
那水面之上,空无一物,竟是连他的倒影都没有!
这里很诡异,超乎常理,可以想象,里面必然充满了重重危机,那侍卫安排他过来,或许根本就没安好心。
是进是退?
陈丹青眉头紧皱,短暂的迟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继续下去。
如果现在转身离去的话,那么一切计划都付之东流,如果是心存畏惧,他也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
陈丹青从怀里摸出两张金色的符箓来,双指擦过,符箓陡然燃烧起来,分别漂浮在他的肩头。
传闻人的肩头有两盏灯,白天吸收阳气,夜晚驱逐邪气,若是受到惊吓,回头张望,便会灭了肩头的灯,容易遭到妖邪侵犯,当然,这只是传闻,并不可尽信,陈丹青这一手神符,却是昔日游方道人教给他稳固心神的窍门,名为“镇煞符”,阴宅有煞,阴地煞气更盛几分,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来,有这两枚符箓在,倒是也可以防止一些意外发生。
陈丹青祭出羽仙笔,遥遥飞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井底斩去。
然后他整个人纵身一跃,跟随着羽仙笔一道落下。
这是一种莫大的勇气,明知有凶险,却还是一往无前。
当陈丹青真正落入那幽井的时候,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杀机接踵而至,而是异常的安静,黑洞洞,幽森森,除了感觉到诡异之外,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尤其是那汪深邃平静的井水,根本不是什么井水,而是一层淡淡的光幕,如同天然的结界,隔绝着古井与外界的一切,当穿过那层光幕之后,所有的气息被彻底封闭,陈丹青尝试着打破结界,却发现强大如羽仙笔,竟然也破不开那层结界。
后路被封死,陈丹青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是意料之中,既然选择了过来,自然把所有的结果都考虑清楚了。
枯井底下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连接着神秘的远方,黑暗中隐约还有些许光亮传来。
陈丹青神色微动,心中念道:“难道这下面还有人?”
不过想到既然那些人安排自己下来,恐怕也是因为猜到此处凶险异常,寻常人或许根本等不到下来,就要被活活吓死,封家那些侍卫更不可能明知死地而过来送死,至于这下面的东西,或许连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刚走两步,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碎裂声,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却见地上倒着几具骨骸,不知存在了多久,早已风化,轻轻触碰,便化作了齑粉,看样子这些人生前的时候,腿骨似乎已经折断,应该是被人从上面扔下来,活活困死在井底的,其中有一具尸体,肉身虽然已经干成了腊肉,却始终保持不腐,看样子应该是肉身巅峰的强者,却也被困在此处,临死前还盯着头顶天空,似乎在咆哮,最终无奈死去,这处结界太坚固,从里面根本无法打破,这些人安排陈丹青下来,或许也存着同样的心思,不费吹灰之力来除掉他。
刹那间,陈丹青明白过来,封家根本不在乎他一个外乡人的价值几何,要的只是保住秘密,最好不动干戈,轻而易举的除掉他,可想而知,这些同样惨死在井底的人,一定也是和他有过相似的经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明明井底还有一条甬道通往远方,可偏偏这些人却都不敢前行,而是无助的死在这里,难道说那条路上有什么未知的凶险,比死亡来得更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