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中蕴神,神魂交缠捆绑,陈丹青感觉自己仿佛彻底融入那符箓之中,意动而身随。
那种圆润自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
他甚至觉得,此刻临川羽仙笔已经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这种顺畅的感觉,令他有种冲动,就是拿起笔来继续画符,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知道这是灵光一闪的表现,不能热血上头,当初修炼《大自在内观法》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冲动,而后会感到神魂虚弱,仿佛大病一场。
临川羽仙笔里面蕴含了无数代高人的意念,早已通灵,是真正的无价之宝,陈丹青以心念操纵它,便是将自己的心神寄托上面,寻找一种契合,如此强大的后手在,是以他才能轻易的在青檀纸上作符,而不会感觉到丝毫的停滞。要知道画符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临摹天道,图腾和符文起于上古之时,本就是前辈高人对道的理解和领悟,人在临摹作符的时候,会受到天道的压制,是以有种停滞感觉,难以下笔,但陈丹青不同,他在符箓一道上有过人的天赋,更是有临川羽仙笔这样的宝物在手,想不成功都是件困难的事,当然,这样的道理旁人不说,他自己也不会知道的。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我有无数典籍在手,更有临川羽仙笔这样的宝物在,定然不能辜负了老爷子的一番心意。”
陈丹青心神一动,收起羽仙笔,闭眼平复心情,果然,不久之后,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充斥神魂之上。
画符不仅消耗体力,对神魂的负担损耗尤胜前者,眼下这些低级的符箓还好说,若是真正搬山覆海的神符,那都是几代炼符人花费无数心血才能炼制出来的,每一样都是镇牌之宝,就像游方道人这样的高手,断然也不会轻易作符,因为太过劳累心神了,动辄十天半个月,一旦制作出来,还要通过大量天灵地宝的进补,才能恢复元气。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以后,陈丹青倒也松了口气,将桌上作好的几枚符箓贴身收好,虽然不过是最简单的聚灵符,但他还是准备将这些符箓亲手送出去,送给海棠姑娘几人,算是分享彼时的喜悦。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此起彼伏,甚是清晰。
陈丹青诧异抬头,朝外面看去,只见街道两旁的阁楼上,无数人似他这样打开窗户,朝外面看去。
忽然,屋子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嗯?进来!”
陈丹青听到敲门声之后,整理了下衣衫,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咯吱,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燕南飞燕师兄,此刻他手里提着包袱行礼,目光落在陈丹青身上,忽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说道:“小师弟,你这是又突破了吗,整个都精神焕发了起来。”
燕师兄慧眼如炬,一眼便瞧出了他的变化,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种变化是由内而外的,整个人都精神气了很多。
“有吗,这么明显?”陈丹青也吃了一惊,对着梳洗台旁的镜子仔细观察了下,果然,镜子里的自己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点不同来。
“不错,这是神魂上的精进,和武道上不同,肉眼难以辨别出来,只有长久相处的人才能洞察到这种变化。”
燕师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对了,老爷让我过来提醒下你,药市开启的时辰到了,咱们这就要准备出发了。”
“时间到了?外面那些铃声便是药市开启的信号?”
陈丹青忽然想起方才外面此起彼伏的铃铛声,疑惑问道。
“不错。”燕师兄点了点头。
“那些铃铛可是传说中修行者的法器,为何都串联成一片了?”陈丹青接连问道。
“我只听过那是药市主人的一宗法宝,名为铜雀引魂铃,神秘非凡,是真正的仙家法宝。”燕师兄想了想说道,说完看了眼陈丹青,说道:“关于这些,我也了解的不是很多,等路上的时候,你再仔细询问下老爷和小郡主吧。”
“也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
陈丹青知道几人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药市内场,自然不容错过,转身跟着燕师兄走出了屋子。
门外,海棠姑娘两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陈丹青走了出来,立刻也察觉到了变化,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稍纵即逝,反倒是游方道人一脸笑意,如何都掩饰不了的,仿佛看到陈丹青进步,比看到自己破境还要开心。
“走吧,咱们路上再说。”
游方道人路过陈丹青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往外面走去。
·······
“破军,你说那少年是你兄弟?”
不远处的一间玉石斋里,大宦官王厚德站在珠宝架前,双手负在身后,轻声问道。
“是。”
身材魁梧的少年向来寡言少语,哪怕是面对这个人人畏惧的王太岁,也仅是短短的回答了一句。
“不简单呐,能得神符道云老头的赏识,还有蒲家小郡主为他出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市井少年,我以为你要替他求个差事,只是到最后都没开口,想来应该是他回绝了你吧。”
王厚德嗓音阴柔的说道,所言与真相八九不离十,这份眼光心术,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王破军微微诧异,没想到一眼就被他看破心思,不过他也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如实说道:“青哥儿说他想自己闯闯江湖。”
王厚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似乎就此带过,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过了半晌,他忽然转过身来,从架子上取下一块玛瑙绿的扳指,戴在手指上试了试,然后抛给了王破军,说道:“不过你既然已经入了我门下,日后便要懂得些道理了,神符道是太上教余孽,为朝廷所不容,日后若是再见面,或许是兵戎相见的结果,明白了吗?”
王破军闻言一愣,沉默良久,低声说道:“明白了。”
王厚德转过身去,朝门外走去,淡淡说道:“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