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二层相比,三层的布置完全不同。空间小了许多,却更加精致,厅堂正中央摆着一个硕大的檀木书架,架上分为五格,第二格和第三格分别摆着两本书侧。书架周围有两个圆桌和数张躺椅,由于很久没人到此,桌椅和书架上都铺满厚厚的灰尘。

石苇摸出油灯点亮,伸手拿起第二格上的书,用袖子掸掉灰尘。这本书很薄,大概只有十几页,散发着淡淡的水灵之气。

书名叫《两雾诀》,介绍的是一种十分偏门的水属性功法——驱雾之法。书中讲,驱雾之法就是以水化雾的法门,基本心法只有数十字,石苇眼前一亮,这个心法正好配合灵泉使用,连忙拿出纸笔抄下来。心法之后,书中又记载了两种驱雾的神通。一种叫雾行术,练成之后可在雾中快速遁走,又是保命的手段。另一个叫“三阴红雾阵”,竟然要到御剑境界才能修炼,石苇也不管那许多,尽数超录下来。

十几页很快就抄完了,石苇算算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于是又拿起第三格的那本书。

“《白水外经》!”封皮上的字让石苇惊喜不已,随即又有些失望。既然这本书叫做《白水外经》,就一定还有《白水内经》,竟然是个残本。

这本书很厚,扉页上写着两行漂亮的小字:“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石苇一下兴奋起来,这句话也曾出现在《百川杂记》上,是标标准准的道德文章,天地至理,这么看来,《白水外经》中所载的功法应该很适合自己修炼。但奇怪的是,除了封面和扉页上的字,书中尽是白页,没有半个字迹。

石苇不知道,此刻的小雨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正坐在醉月湖的洞府中,捧着《武道元经》冥思苦想。但笨人自有笨办法,感应到书中散发出的精纯的水灵之气,石苇用手拈了拈书页,想出一条妙计。他伸手抽出腰间的水囊,拧开塞子,不论多少,全部倒在书上。

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清水洒在书页上,并没有浸湿纸张或从旁滑落,而是被尽数吸收,第一页出现了几行宝蓝色的小字,“《水道篇》:水为坎,其向正西,其色纯白,巍巍大道,五行之中也。水,无金之锐,无土之坚,无木之欣欣,无火之燃燃,然水之有容,有容则大,水之有德,有德则广,坚逾精钢,柔可绕指,洪荒三界,万灵万圣,皆赖其存焉。水之为道,达天地,法自然...《攻守篇》...”

石苇刚翻了五六页,书中的字蓦然消失,还原成空空如也的白纸。石苇大急,连忙四处找水,就在此时,听到几声楼梯的轻响,有人上楼来了。

“那老头真是坏透了,居然编出这样荒诞的故事吓唬人...”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走上楼来,撅起小嘴回头抱怨。

“算啦,妹妹,十五块灵石不算少了,我们还是抄书要紧。”紧接着,另一个少女跟了上来,一样的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石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二层到三层的楼梯足有三四十阶,而方才两人上楼,楼板一共只响了八九声,这就说明,两人很可能是凭空出现在楼梯上的。但听她们的谈话,刚才明明见过那个白发老者,也付了不少灵石,应该与那个可怕的故事无关。

“两位师姐有礼,在下玉阳山弟子石苇。”想到这里,石苇用神识扫过二女,见她们都是外门弟子打扮,修为皆在御气九阶,于是心中的紧张去了大半,连忙上前见礼。

“是石师弟啊,我们是苍竹山弟子,这是我姐姐红棉,我叫红药。”最先上楼的少女连忙还礼。

“苍竹山!两位师姐莫非是周家子弟?”石苇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心中暗说晦气,前日在坊市追他的就是苍竹山弟子,回家一顿恶补,他现在对苍竹山一脉,以及那位周家的首座长老可谓知之甚详。他的两腿又不自觉的抖了抖,旋即恢复正常。

二女微笑点头,随即奔向书架。

“哎呀,石师弟,你手上拿的那本该是《白水外经》吧?这可是拿不得的,听楼下的老家伙讲,看这本书是要死人的呀!”红棉走在后面,见石苇手上拿着的书,立即出言警告。

“师姐说的是这个吗?”石苇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书上轻轻擦了两下,两颗灰色的水珠缓缓从书中渗出,慢慢悠悠的游走于石苇的五指之间,闪烁着晦暗的幽光。

“怎么可能!”二女像中箭的兔子,齐齐蹦了起来,红润的小脸儿刹那变得惨白。

“这个叫做水毒,是杀人的利器,想必二位师姐也曾深受其害吧?”石苇用手继续擦拭着书页,更多的灰色水滴从纸张里渗出来,最后竟然汇聚成一个鸡蛋大小的水团,在石苇掌上缓缓转动。

“两位师姐是周家子弟,全名应该叫做周红棉、周红药才对。如果石某记得不错,玉阳山长老周红秋正是当今的周家家主,而苍竹山首座长老又叫做周红云,不知你们是何关系?”石苇不理会二女的反应,继续说道。

“红秋和红云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他们还小,刚刚开启仙缘,修为只在御力境界,怎么就成了家主和长老了?”红药心中转了一个弯,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御力境界?那恐怕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吧,你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吗?”石苇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鬼话连篇”了,这两个妮子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你才死了呢!再要出言不逊,休怪我...”

红药急了,几步飞身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巴掌,谁知手掌却直接穿过石苇的身体,累得她站立不稳,重重摔在地板上。

“我们都死了两百年了,你还是放下执念,接受这个事实吧。”红棉也缓缓穿过石苇的身体,扶起妹妹。

“我放不下!我放不下!两百年了,我们为何还被困在这里,不得往生,而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却一去不返,以他的尊位,真的连收个尸都做不到吗?”红药挣脱姐姐的手,伏在地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