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滔天的火灵气漫卷而来,疯狂撞击着小灵虚水阵,石苇只觉心神一荡,差点儿持阵不稳,一口鲜血喷在胸前。
不知何时,许多微小的火星和烟气渗透进来,缓缓逼近石苇的身体。石苇大骇,连忙以坚冰闭塞仙脉,运足灵气抵抗。但即便如此,那些东西依然缓缓渗入他的体内,流向仙脉的深处。
石苇来不及多想,已然变得浑浑噩噩,脑中开始出现奇怪的幻象。闷热,令人窒息,又平添了些许躁动的凉意,绝望就此滋生蔓延。炽烈的火海,浓稠的岩浆,整个神识仿佛置身在火的世界,渐渐无法自拔...“南菱!”
石苇疯狂的咆哮,借此留存一丝清明,与此同时,两滴美梦之泉的泉水也被摄入口中。
这并不是心魔,因为泉水化入仙脉,仅能保证神识不乱,那些火灵气依旧在石苇体内横冲直撞,伺机占领各处紧要穴道。石苇无奈,只好将体内的水灵气集结起来硬抗,结果造成仙脉各处大规模的灵爆,若非他肉身强横,早被炸成了飞灰。
“一个‘惑’字,大抵如此,感觉如何呀?”魂躯南菱忽然出现,戏谑地看着石苇。
“人道水火不容,看来果真如此!”
石苇抬眼看看南菱,见这家伙如今只是一个魂体,不禁暗自冷笑。这家伙也够光棍,想来肉身早已拿去祭阵了。
魂躯南菱也看了看石苇,见他法力耗损严重,于是轻蔑地笑了笑。
“你的肉身也好,魂体也好,都从未拥留存过一滴水,这也是你不惧怕我的缘由。”石苇继续套话,争取时间。
“那又怎样?”
魂躯南菱问道。
“也正因如此,你对水灵气的感应极差,这儿...也不够聪明。”石苇伸手瞧了瞧自己的脑袋。
“你究竟想说什么?”
魂躯南菱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片红雾再次袭来,将石苇团团围住。
“红圭炎惑阵的确厉害,我如今法力耗损严重,很可能冲不出去...”石苇顿了顿,待见对方得意的点头,才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想问问,你在布阵的时候脑袋是不是踢在驴蹄子上了,竟然将一个水属性的阵法布在红圭炎惑阵之外?”
“你是说乌垚冥水阵?哈哈哈哈...”魂躯南菱听了竟毫不意外,反而放声狂笑:“...那里面有水不假,却被垚石之力震住,永世不得解脱,你若进阵也是如此下场!”
“倘若那个垚石真的管用,我也不会感知到水的存在,更不会这么早就去你狗命...”石苇突然昂起头,眼中闪过狞厉的寒光。
“你...为什么会...”
魂躯南菱心中一凛,正待掐诀做些什么,却听见头顶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仿佛巨山崩崔,大地龟裂。
轰——轰——轰——巨响接二连三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洪水倾泻和土石崩崔的声音,魂躯南菱已然慌了。他连忙念动法决,准备逃离此地,却察觉上下四方皆爆发了猛烈的殉爆,身边的火灵气流失,,红圭炎惑阵为之不稳,开始剧烈摇晃。
就在此时,淡淡的蓝光自红雾中亮起,围困石苇的火灵气被瞬间驱散。下一刻,两条里许粗细的水柱自蓝光中迸射而出,顷刻填满附近的空间。眼前已是一片汪洋,火灵气在疾速消亡,无论它们如何强大,生克至理绝不容紊。石苇再次动用了百梦园的力量,将诺湖之水引入这片虚空,自己也趁机将身躯化入水中,侵入仙脉的火灵气立即析出,随即湮灭。
咔嚓——上方天空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灰白色的洪水喷涌而下,很快与诺湖之水汇合一处,却泾渭分明,不相焦急。饶是如此,红圭炎惑阵已被灌满,火灵气再无栖身之地,覆亡只在顷刻。
“这就是所谓的冥水!”
石苇在浪尖现出身形,皱了皱眉,复又化入水中。
这种灰白色的水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其中死气弥漫,且掺杂着许多驳杂的魂力,似乎是用腐烂的尸体熬煮而成。石苇一边驱散冥水,将诺湖的清水填充到自己周围,一边破口大骂,将无涯和南菱的祖宗八代问候个遍。
与前两个法阵不同,乌垚冥水阵是一个标准的困阵。坚硬的垚石为壳,厚达百里,可抵御一切术法的冲击。内中以冥水为心,可腐人仙脉,侵蚀元婴,即便是魂侍也不能幸免。
按说垚石虽然坚韧,却并非无懈可击,诸天之内许多大能都可以轻易将其击碎,因此,无涯特意白土雷杀阵和红圭炎惑阵陈列在前。无论是土属性劫雷,还是炎惑之火,都会有效杀伤对方,且扰其神念,即便有人袭破这两座杀阵,也会身受重伤,神智迷乱,很快被乌垚冥水阵吞噬。
然而,洪土六阵设于数万年前,并非只针对石苇,且南菱在布阵时有点儿小家子气,每个阵眼只留下一小部分,于是阴差阳错,被三灾破了白土雷杀阵,又被石苇以阵破阵,红圭炎惑阵和乌垚冥水阵具毁。
“石苇,你真是好手段...”
及远处的虚空,魂躯南菱现出身形,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你连破三阵又能如何,我尚有青㙓百凶阵,橙流坤渊阵,以及天鉴阿阵,每阵都足以杀你!”
说话间,他的魂躯泛起乌光,下方的冥水也跟着散发出淡淡的魂力,一股巨浪凭空掀起,将其退向远方。
“还敢跑?给我滚回来!”
石苇连连冷笑,心念一动,冥水间便泛起层层巨浪,将魂躯南菱团团围住,继而强行往回推。
魂躯南菱距法阵的边缘不远,本想顺势遁走,再图报仇,但他已然无法如愿了,在这个水的世界里,任何的挣扎都是徒劳。石苇早已察觉,魂躯南菱一直在吸收冥水中的魂力,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或许他与冥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这是冥祖拥有的某种异能,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乾元烈水阵!”
石苇大吼一声,双手猛地张开,魂躯南菱附近的冥水立即炸开了锅,层层巨浪交叠而上,渐呈奔雷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