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不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桐皮傀儡夜间也不休息,抓紧时间整理灵料,准备开炉炼器。
小曼和孽凤已经去睡了,但远处作坊里的灯火还亮着,炼器大师们没有休息,还在参悟那张炼器的图纸。
石苇和李无常在房顶摆张小桌,静坐对饮,仰望苍穹,入眼处繁星满天。
“你看天上的星星,其实是一个个小的界面,我在九天之上看到过,它们都大得难以想象。”石苇指着最亮的一团说道。
“哼,和老子的下酒菜没什么两样,也就花生那么大!”
李无常拿起盘中的一粒花生,对在眼前比了比,见恰好和星星一般大小,便得意洋洋地塞进嘴里,借机猛灌了一口酒。
“老棺材,你就不能想点儿风雅的事情?”石苇被打扰了心情,对老李嗤之以鼻。
“古来圣贤多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你懂不懂啊?”老李不屑地撇了撇嘴。
“话说回来,我有什么资格谈风论月?九天之中有八个待不下去,大不周平天...真是比登天还难啊...”石苇被他牵动了心事,神情又黯淡下来。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找个地方闭关苦修,凭你的资质,炼虚境界也不算什么。”李无常颇为不屑,他觉得石苇一味的儿女情长,太没出息。
“再容我几年,解决了手边的事情就去专心修炼。”
石苇回过头,见山下灯火通明,白石城中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不禁有些惘然。
“可能从今以后,人世间的事便与我无缘了吧?”石苇这样想。
最近一段时间,石苇的心境已改变了很多。他并不想追求什么大道,报不报仇也还在其次,唯一的愿望便是几个媳妇儿长相厮守,过安稳的生活,如此而已。
“不过,我觉得你出的价钱还是少了点儿。要我说,每艘灵舟最少十五亿灵石。”石苇突然回过头来,正色对李无常说道。
李无常一口酒喷在桌子上。
---------------------------------------------棠溪世家的炼器水平果然不凡,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十位炼器大师便制出凤羽灵舟十五艘,每人皆有斩获。李无常随即以九灵门的名义宣布,制造出了可以驾驭弱水,成功飞升仙界的灵物,并特意到通和城的主街上开设了好大一个店铺,取名“九灵阁”,凤羽灵舟正式接受预定。
自弱水通川天地,人间所有的势力都与通和城外的三爻山较上了劲。炼器师、阵法师们纷纷潜心研制克制弱水的灵物,大批的阵盘、法宝被很快制造出来,在弱水附近试验后,小有效用的也不少。据说已经有修士购置了许多这样的灵物,准备飞升。
与此同时,许多骗人的把戏也纷至沓来,他们入不得秋雨城和白石城,在通和城却大有市场。李无常和石苇只顾着做发财梦,却对行情知之甚少,每艘凤羽灵舟十五亿灵石的天价更被归到骗子一流,因此开业三日,门可罗雀。
李无常没有当场气歪鼻子,因为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又过了一日,九灵阁门前竖起了巨幅匾额,上面写着:飞升是富人的特权,穷鬼死一边儿去!
这句话说得太狠,立即受到潮水般的指摘谩骂,但也有人认为,九灵阁是故意制造噱头,自抬身价。就在市井流言纷起的时候,寻衅滋事的上门来了。
来的是彩神宗孟亦铎宗主的大弟子,现任千雪盟盟主柳媛姵。李无常之所以选择这个人,是因为这个女人在修仙界以傻著称,她为人直来直去,不会说谎,近年来与银安店大战几场,也从无韬略可言。
柳媛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九灵阁的招牌和那块匾额一并砸了,然后将李无常、石苇以及几个伙计一起拖去三爻山的弱水之畔。也不知孽凤下了什么迷魂药,柳媛姵逼着石苇充当试验品,要试一试凤羽灵舟的成色,若不灵验,就要以蛊惑人心的罪名将所有人扔到弱水中溺死。
消息传出,弱水之畔挤得人山人海,其中幸灾乐祸者占去大半。
“若我的凤羽灵舟灵验,你待怎样?”石苇此时已变幻了容貌,故意粗声粗气的说话。
“若是灵验,本盟主除了赔你的招牌,砸锅卖铁也要买上一艘!”柳媛姵认准了死理。
石苇不再废话,直接钻进灵舟。
淡紫色的光晕闪过,凤羽灵舟缓缓飞上半空,一头扎进弱水,顺着水流直冲天际。凤凰善飞,用凤羽制作的灵舟速度极快,石苇到弱水汇聚的湖泊中打了个转,回来也只用了十日不到。
当石苇走下灵舟,围观的修士们立即炸了锅。九天仙界谁也没见到,灵舟是否飞到那里无从考证,但石苇的确在弱水中待了时日,却还活的好好的。柳媛姵不信,便也坐上灵舟试了一次,十日后回来,描述的情景与石苇一般无二。
“进入那个湖泊后,便有一条支流散发出牵引之力,我若是了小人,现在已经飞升仙界了。”柳媛姵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而是痛恨自己人品太好。
“回去砸锅卖铁,准备还账吧!”石苇将灵舟缩小,硬塞在柳媛姵手中。
柳媛姵也不含糊,当场签了借据,但她将自己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灵石,于是垂头丧气地去找孽凤。
从这天起,九灵阁的大名便从通和城中传出,通过秋雨城和白石城,扩散到九州各地。没过多久,九灵门以及门主李无常便被查了个底儿掉:数百年前西灵州的小宗门...曾在空桑之海加入伐北盟...在出云州大闹拍卖场,被万古商盟追债...在背神州大发横财,成为白石城的地痞恶霸...在极短的时间内,修仙界已经公认,相对于凤羽灵舟的价值,十五亿灵石真的不算贵,然而,能负担得起如此天价的修士却凤毛麟角。的确如九灵阁所言,飞升是富人的特权。
买不起就要动歪脑筋,这是修仙者的惯例。于是,大批高阶修士聚集在通和城,准备对九灵阁下手。
而当他们挥舞着法宝冲到门口,却发现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