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有一事。”
吴刺史吞吞吐吐的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魏无忌无语,这吴老头也太没礼貌了,说话也不利索。
按说,他身为皇子,自小受到的教育和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可以陪着别人扯个三五个时辰,但长时间的军中生涯让他对此颇为厌烦。能与人天南地北的瞎扯可不代表他就愿意这么兜圈子。
压下心中的烦躁,魏无忌直接道“说罢,只要不违反国法,不影响帝国统治,不违背本王良心,便说出来,能答应的,自然无妨,若是不能答应的,吴刺史也莫要怪我。”
“回王爷,王爷爱才之名天下皆知,台州的许多同僚和许多世族之子弟欲为国朝尽些力,奈何才学有限,又仰慕信陵学宫与肃州学宫威名,想求王爷给其子侄一个机会。”
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吴刺史如何听不出魏无忌语气中的厌烦之意。
心中不由苦笑,他想先与魏无忌套套近乎,等拉近了关系,再择机开口,却不想,这位爷压根就不爱听奉承之语。
或者说,这位爷根本就不是说些奉承话就能打动的,而且……还是个急性子。
“原来如此。”
魏无忌笑道,“信陵学宫与肃州学宫每年都会招收新学子,有志者,可自行去这两地求学。
不过,既然吴刺史你开了口,本王便给你二十个名额,你可以推荐二十个人去这两地求学。”
“多谢王爷!”
吴刺史谢道。接着又是一叠声儿的好听话奉上。
魏无忌给他二十个名额,这是一份不错的资源了。他想要坐稳这个刺史,想要做出成绩,是离不了下属和世族的支持的。
想要做出成绩,想要让下属服他,想要建立起威望,手腕与能力是一方面,能否给大家带来好处则又是另一方面——一个不能给大家带来好处的上司,谁会服他?
而这二十个名额在他手上若是用好了,能发挥的作用可是不小。
看一看去年的那一千士子,如今最差的都是一县县令,是一方百里侯,虽然听起来官不大,权利却是不小。
说起来,自李悝废除世卿世禄之后,世族再想当官,却是越来越难了,没有能力是很难上去的,即便是有些人凭借家里做了官儿,也多是些闲职。
而信陵学宫与肃州学宫在去年的一千士子中占去了一多半的名额,早已名动天下。
去年是第一次开科举,许多人准备不足,且心存疑虑,而朝廷的取士方式也略显粗糙。
现在看到了那些被取用的士子一上来就是七品官儿,可以预见的,下一次再开科举可就难多了。朝廷出题的难度会更高,而参加科举的人数定然也会更多,而取用的人数未必就会变多,竞争压力一下子就不知道被拔高了多少!
若是能够进入信陵学宫或者肃州学宫求学,不说一定能被朝廷录用,但机会定然是比其他人更高的。
那里可是有着许多的名士执教。
信陵学宫祭酒荆川先生是知名的大儒,而肃州学宫的祭酒更是出了名的深不可测。
……
听说魏无忌给了台州刺史二十个名额,整个剑南道顿时都开始轰传此事,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学宫上去,一场战乱带来的动荡慢慢平息了下来。
“王爷,此事不公啊!凭什么台州有二十个名额,夔州却只有五个啊?虽然台州是上州,夔州是下州,但差距也不能这么大不是?”
“是啊王爷,还有我们宜州……”
“王爷……”
一群人吵吵嚷嚷,让整个行辕都变得不得安生。
魏无忌看着这些人,不由无语。
归根结底还是肃州学宫和信陵学宫招收弟子的方式不够正规。
因为这两地的学子都是由下面的学宫推荐上来的,其他地方的士子虽然有,却很少——没有足够的财富,是到不了肃州和信陵的,除了商贾,绝大多数的人是不会离开自己所在之地太远的。
而有那个实力的人在信陵学宫与肃州学宫扬名天下之前却并不熟悉那里,对这两地的认知也就是仅限于听说过罢了,除了真正去过那里的人,外人对此却是知之甚少。
“各位稍安勿躁,只要有能力,去了之后自然能够被选中,现在与本王说是没用的。
给你们这些名额不过是省去了考核的步骤罢了,若是在学宫之中表现不佳也没什么用,也会被赶出来。
荆川先生与子夏先生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给你们这些名额已然是最大的限度了,再说,也没什么用。
若是觉得少了,可以自己商量,总有那么些用不到的嘛。”
没办法,魏无忌和起了稀泥。
打了个哈哈之后就甩袖去了后堂,看了看黄锦,示意他招呼一下这些人。
……
“嗬,没想到,信陵学宫和肃州学宫竟也这么受欢迎了。”
后堂,魏无忌坐在案几后,案子上放着几坛酒,惬意的自酌自饮。
虽然被那些个刺史别驾们闹得烦不胜烦,但内心里,他还是颇为高兴的。
这说明信陵学宫与肃州学宫已经获得了天下人的认可。
以前他倒是想被这一类的事烦恼,却没什么机会,寒门弟子自然是不挑的,他们有地方去就不错了,但是想要世族子弟这样求着他来那就不可能了。
世族都还是很骄傲的,也对他们自己的族学颇为自信,在学宫没有获得他们的认可之前,他们可是不屑一顾。
“是啊,老夫也没想到,学宫竟已然得到了剑南道世族的认可。”子夏先生自虚空之中走了出来。
“哈哈哈,先生来了?”魏无忌站了起来。
热情的招呼着,“先生快请坐。
来人,上茶!”
“慢!”
子夏先生摆摆手,道“老夫要喝酒。”
愣了愣,魏无忌改口笑道,“好,来人,上酒,上最好的酒!”
“喏。”
几个侍女款款退了下去,给子夏先生拿酒。
子夏先生手一张,将魏无忌案几上的酒坛子吸了过来,仰头灌下去大半坛后大笑道,“如此喜事,当浮一大白!”
“先生倒是越发的洒脱了!”
魏无忌赞道。以前的子夏先生可不会这么做,他受儒家影响很大,在礼仪上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