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阳回到苍山的时候，白馨正抱膝缩在窗前的暖塌上。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折射出在空中飞舞的尘埃，白馨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那束阳光，就这样看呆了。

“在想什么？竟然连朕回来都不知道。”顾君阳站在白馨身后，顺着白馨的视线往前望去，却只看到一片虚无。

突然听到顾君阳的声音，白馨被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感慨道：“我只是觉得，就连那微不足道的尘埃，都比我活得快活些。”

瞥到了白馨眼角的阴郁，顾君阳坐到暖塌上，从白馨身后抱住了她，头枕着白馨的肩头微笑道：“真巧，朕也觉得那尘埃都比朕活得快活，你真是朕的红颜知己，跟朕想到一块去了。”

对于顾君阳的怀抱，白馨并不陌生。从前每当顾君阳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里都会产生一阵悸动。可如今怀抱依旧，她却再无当初的那份感觉。

“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眼前的你真的是你，而不是一阵虚幻。这两日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天一亮它就会如朝露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白馨回身抱住顾君阳，有些害怕道。

“但愿沉醉不愿醒，如果是梦，朕愿陪你一梦到底。”直到此刻，当顾君阳紧紧地抱着白馨的时候，他才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哪怕众叛亲离，哪怕万劫不复，他都觉得值得了。

可是他没有看见，当白馨抱着他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那丝怨毒。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带着想要烧尽一切的火焰，炽热而又危险。

彼时的寿康宫内，楚佳叶刚陪着太后入睡，便听宫人来报说是许绿衣来了。确定太后已睡安稳之后，楚佳叶才蹑手蹑脚退出了太后的寝殿。

今日一早，许绿衣就听说了皇上与太后在寿康宫闹得不欢而散，她担心白馨，便一早就赶了过来。看到楚佳叶从内殿出来，许绿衣赶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我听说皇上和太后为了白馨悔婚的事闹翻了，你一直待在寿康宫，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白馨不是喜欢九王爷的吗？怎么突然就跟皇上在一起了？”

楚佳叶摇头，一脸疲惫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昨夜太后与皇上确实为着白姐姐的事情闹得很僵，太后甚至还病倒了，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刚才才勉强入睡。”

“看来宫里的传闻都是真的，白馨真的抛弃了九王爷，跟皇上在一起了。”许绿衣想不明白，要是白馨一直都喜欢皇上，早就可以和皇上在一起了，为什么非得兜这么一个大圈子，还让九王爷颜面扫地。

“白姐姐一向与众不同，她的心思岂是你我揣摩的透的。”楚佳叶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眼底却尽是寂寥。

看出了楚佳叶的疲惫，许绿衣关心道：“这些事你就别挂心了，如今你肚里的孩子才是大事。熬过了最后的四个月，等这孩子呱呱落地，你我也算可以稍微安心了。昨夜你陪了太后一夜，早点回去休息吧，累着了可就麻烦了。”

“嗯！”楚佳叶点头，与许绿衣告别后就回自己寝殿休息了。

送楚佳叶回寝殿安歇之后，许绿衣重重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寿康宫。只可惜还没离开多远，就看见吴清如与阡陌相携而来。冤家路窄，这是许绿衣看见两人时的第一感觉。

昨夜的事闹得宫内满城风雨，吴清如与阡陌其实也与许绿衣一般，是想接着给太后请安的时机，好好探探太后的口风，没想到被许绿衣抢先了一步。

看见许绿衣从寿康宫那边走来，吴清如嘴角一勾，对着阡陌故意冷嘲热讽道：“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仪妃妹妹你看，雪妃妹妹倒是起了个大早，赶在众人前面去了。”

阡陌会意，顺着吴清如的话锋接着讽刺道：“这也难怪，打从进宫起，雪妃妹妹就与白馨走得近。白馨一向有手腕，能让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雪妃妹妹作为她的好姐妹，怎能不耳濡目染一些。”

“给两位姐姐请安。”既然碰见了，许绿衣也只好上前打个照面，装作若无其事的请安道。

自从巧心无辜枉死之后，吴清如消瘦了不少，眼神却更让人捉摸不透。刚刚才讽刺了许绿衣一句，一转脸却笑脸相对道：“妹妹客气了，快快请起吧。”

低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一抬头许绿衣却也笑语盈盈道：“两位姐姐是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的吧？妹妹我刚从哪儿回来，听李嬷嬷说太后刚刚入睡，怕是一时半会醒不了了。依妹妹所见，两位姐姐还是先行回宫，改日再去吧。”

“即然如此，那本宫与宸妃姐姐就先回宫了，多谢雪妃妹妹提点。”阡陌谢过许绿衣，转身离开之际却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转头与许绿衣说：“对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日要是白馨飞黄腾达了，雪妃妹妹可要为我们美言几句。”言罢，也不顾许绿衣的反应，便与吴清如一道走了。

许绿衣目送两人离去，不由喃喃自语道：“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两位姐姐好好美言几句。”

一离开许绿衣，吴清如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周身寒意顿生。阡陌也敛了笑，冷了声音道：“白馨真的要来了，我们可得想好对策。”

“怎么，你好像有些怕她？”吴清如挑眉，有些轻蔑道。

“她跟我和许绿衣可不一样，我们或多或少都是沾着凌霜华的光立足在这后宫之内，可皇上喜欢的却是白馨这个人，这怎能叫我不怕。”阡陌倒是坦白，直言不讳道。

吴清如轻笑出声，意味深长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该来的迟早会来，没什么好怕的。至少本宫觉得，白馨的归来，对你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你可有对策了？”似乎听出了吴清如话里有话，阡陌追问道。

“且等着看吧。”吴清如也不言明，撂下这句话便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