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梅花真好看。”逛了许久梅林,两人找了棵积雪较少的梅树下并排坐在地上,白馨屈膝抱在怀里,歪着脑袋望着成片的梅林,不禁赞叹道。
淮阴的这片梅林傍水而生,占地连着好几公顷,站在梅林中央几乎四周望不到边。虽然如今梅花开得正盛,但是由于下了好几场大雪,道路崎岖难行,又因着几月的水患祸害,淮阴的百姓出行赏梅的几乎没有。零星的几个,也因着夜幕将至,结伴回城去了。
鼻尖似乎还有梅香萦绕,右边又有佳人在侧,顾君朝突然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片梅林,可是倾注了感情的,自然要比他处好看。”
顾君朝的话引起了白馨的兴趣,她好奇道:“这梅林不是野生的吗?这么大一片,要是自己种,得花多少时间啊?”
关于梅林的由来,顾君朝听过很多种传说,不过他选择相信最凄美的的那一种。因为他始终相信,只有深深的爱过,才会有人舍得花一生去种这么多的梅树。
既然白馨问起,顾君朝便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传说在六十年前,淮阴有一户大户人家姓李。李家家大业大,这一整片梅林所在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那时候李家只有一位公子,是长子嫡孙,家中的长辈都疼爱的紧,不过也养成了这李公子桀骜不驯的性子。
弱冠之年,家中的长辈为李公子安排了一门亲事,李公子自然不肯。可是迫于父母的压力,他还是娶了这梅家姑娘,而这位姑娘芳名就叫做梅林。梅林生性贤惠,李公子日日冷落她,她也丝毫不在意,还帮助长辈们打理家业。
时间一晃就是三年,三年间梅林见过丈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她毫无怨言。世事难料,就在梅林嫁进这李家的第四个年头,李家没落了。
一夜之间,李家由富甲一方的大户变得一无所有,只剩下了这片土地。这儿本来有座竹屋,梅林带着家中老人住在这里,李公子虽然不喜,但是也别无选择。
之后的日子,艰辛自不必说。家中的老人相继病重离世,使原本就贫穷的家境愈加窘迫。那年梅林才二十岁,可是看起来已经历经沧桑了。
最终李公子被梅林的真诚打动了,他给了梅林一纸休书,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必被李家拖累。梅林不假思索就拒绝了,她告诉李公子,她之所以一直留在李家,是因为李家的父母从未嫌弃过她出身贫寒。
原来梅林家境贫寒,但是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曾经海誓山盟,那个男人却在中举之后不要她了。所以梅林很感激李家双亲不嫌弃自己的出身,当她嫁到李家的第一天,她就发誓再也不离开李家一步。
李公子终于被梅林打动了,两人相伴在这竹屋过起了属于他们的小日子……”
“然后他们一起种了这些梅树,造就了这片梅林?”听到一半,白馨忍不住打断道。
望着白馨期盼的双眼,顾君朝忽然不忍心将这个故事的结尾讲完。
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梅林就因为感染了风寒病卧在床,李公子凭着卖字画赚来的一点小钱给梅林抓药治病。只是很可惜,梅林的风寒依旧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梅林死的那一天,忽然下起了小雪。李公子抱着梅林坐到了屋外,淅沥的雪花里,竹屋外的一颗梅花开得正艳。梅林望着那棵梅树,笑着笑着就合上了双眼。
梅林死后,李公子才发现她对自己有多重要。他没有听梅林的话进京赶考,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梅林真心希望的。之前的那个男人为了功名抛弃了她,可是她依旧希望李公子去,只是因为她希望李公子能够光耀门楣,重振李家家业,以告慰双亲的在天之灵。
从那以后,李公子每年都会在这里种上很多梅树,辗转多年,终于变成了这片梅林。顾君朝不知道李公子最后的下场怎么样,可是故事就是故事,真正的结局又有谁会在乎?
他不忍心打碎白馨美好的企盼,于是微笑着撒谎道:“是呀,后来两个人就相信相爱的一直到老了。”
似乎很满意这个结局,白馨高兴了一会,却又伤感道:“不过梅林真的喜欢李公子吗?要只是为了报恩,就算李公子为他种了这么一片梅林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每天都在笑,她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
“那你呢?如果你是梅林,你会爱上李公子吗?”原本笑嘻嘻的神色,忽然异常严肃起来,顾君朝盯着白馨的双眼,十分认真地问道。
这时候白馨才发现,问着问着居然把自己自己绕进去了。顾君阳不就是那个为了功名抛弃自己的少年,而自己可不就是梅林吗?
“当然会,如果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爱他?”白馨也异常认真道。
听到这个答案,顾君朝满意地笑了,话锋一转说:“天色已晚,我们早点回去吧。”
“嗯!”白馨想起自己还要找青石,便点头答应道。
不过由于天气寒冷,而她在地上坐得太久了,双腿不知是冻僵了还是麻木了,白馨一站起来就又坐了下去。
顾君朝赶忙蹲在她面前,急切的关心道:“怎么了?”
白馨捏捏自己的腿,一脸苦相:“有些发麻,起不来了。”
见此,顾君朝二话没说,就一转身背朝着白馨言道:“到我背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看着顾君朝近在咫尺的背,白馨犹豫了一会,终是趴了上去。
顾君朝的步子很稳,白馨忽然觉得一股子熟悉的安心的感觉又再次袭来。毛茸茸的披风很舒服很暖和,竟泛起了困意。
她趴在顾君朝的背上,困得眼睛只剩了一条缝,迷迷糊糊道:“顾君朝,你的背真暖和,像小羊羔一样……”
感觉到了白馨的倦意,顾君朝嘴角浮现了一抹无声的笑意,温柔道:“整个天下,怕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当今的九王爷是只小羊羔。”
不过最后一句话,睡着了的白馨并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