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菱悦被人买走之后,白馨回到了自己房间。以前她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夜这床却像是长了虫子,咬得她浑身难受。最后她侧躺着朝里,强迫自己忘掉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她不明白,自己下江南只是为了找到青石。如今青石没有找到,却平白无故害了这么多人。
夜色迷蒙,到了后半夜,白馨终于渐渐有了睡意。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白馨忽然听到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不过她太累了,出了柴房这两日,她夜夜都醒到了天亮。对于这莫名出现的脚步声,她也只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听。
微张的双眼又重新阖上,白馨正要沉沉地睡去,忽听到门口月牙儿惊吓的声音:“白馨,小心!”
睡意朦胧的白馨霎时清醒,立即张开眼翻过身,却见明月正手持一把匕首准备向她刺去。电光火石之间,白馨立马翻身,躲过了明月这一刀。
只可惜白馨此时是瓮中之鳖,被明月堵在床上,插翅难逃。见白馨躲了过去,明月立即又举起了匕首,再一次向白馨刺去。
此时白馨无路可逃,只能硬生生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自己刺过来。在那把匕首离白馨只有分毫的时候,明月整个人被赶来的月牙儿奋力推开。
推开了明月,月牙儿立即扶起来白馨,关心道:“白馨,你没事吧?”
刚刚受到了惊吓,白馨木然的摇头,颤声道:“我没事,多亏你及时赶到。”
看到白馨安然无恙,月牙儿终于松了口气,微笑道:“你没事就好,刚才吓死我了。”
床上的两人正在庆幸躲过一劫,被推倒在地的明月却已经站了起来,捡起了落在一旁的匕首,面目狰狞地大喊道:“受死吧!”说话间,明月举着匕首又刺向了白馨。
白馨见大事不好,随手抓起了床上的枕头用力地丢向了明月。明月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白馨抓准时间,从床上一跃而起手一拍,将明月手上的匕首挥到了地上。月牙儿也从床上下来,趁机捡走了地上的匕首。
知道自己今夜是杀不了白馨了,摔在地上的明月仰起头,带着恨意的目光狠狠地瞪着白馨,咬牙切齿道:“像你这种心肠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还能安然活在这世上?”
“我……不是故意的……”白馨张嘴了半天,只能吐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解释。
在宫里的时候,心肠恶毒从来都是她形容别人的。如今她也成了别人口中心肠恶毒的女人,这世间的事从来荒唐。
“不是故意的?”听到白馨这样的解释,明月不住冷笑,含着泪道:“你的一句‘不是故意的’,毁掉的却是我妹妹的脸。我们姐妹俩从小无父无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你一杯茶,就让我们姐妹分离。我恨你,我恨你……”
“对不起……”这种时候,白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好面色苍白的道歉道。
虽然确实是白馨毁了若兰的脸,让她们姐妹分离,可是见明月这样咄咄逼人,月牙儿还是忍不住为白馨说话道:“你这疯女人,还要发疯到几时?白馨都说她不是故意的了,即便她做错了,你也不该半夜来刺杀她。”
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毁了容,月牙儿还帮着那元凶说话,明月连带着月牙儿一齐恨上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月牙儿目露凶光道:“我不来杀她,难不成就这样让她逍遥法外?你说她罪不至死,那我的妹妹呢?她从来胆小,离了我连觉都不敢一个人睡。如今她毁了容貌,还被卖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瘸子。你告诉我,她到底该不该死?”
明月的厉声质问,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白馨心里。月牙儿还想帮她辩驳,白馨却拉着她,目光凄楚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月牙儿,你让她骂吧,是我做错了,我无话可说。”
“白馨!”月牙儿心下难受,只能大声唤了白馨一句。
“你别以为你假惺惺地认错,低声下气地说几句道歉的话,我就会原谅你。白馨,这一生一世,我明月都会恨你入骨。若兰是我在世上最亲最爱的人,我诅咒你,无论你这一辈子喜欢什么人,到最后你都会失去。”明月满脸泪痕的望着白馨,带着恨意低吼道。话音刚落,她再也不看白馨一眼,扭头离开了。
听到了明月的诅咒,白馨身子一软,差点倒下去。月牙儿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白馨,安慰道:“白馨,你别理那个疯女人,她简直不可理喻。”
一行清泪滑过白馨的眼角,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倚着月牙儿呐呐道:“明月不是疯女人,她在清醒不过了。因为我曾经也向她一样,诅咒过一个人永生不得所爱,而那个人却是我最爱的人。”
“白馨,你没事吧?”见白馨神情凄然,身子微微颤抖,月牙儿担忧地问道。
白馨紧紧抓着月牙儿的手,流着泪拼命解释道:“月牙儿我真的不是故意毁了若兰的,那壶水我用手碰过,根本就不烫。是黄妈妈在水里动了手脚,若兰的脸才会毁掉的。还有昨天的事情,那杯北茶是我故意选的,我只是想赎罪,我没想过菱悦会抢走那本杯茶。你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之前我误会了你,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白馨,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我相信你绝不会故意害人的。”见白馨如此激动,月牙儿回握住白馨的手,急忙回答道。
听闻此言,白馨终于冷静了下来,低声道:“不管有什么理由,我终是毁了若兰的脸。月牙儿,到了惊鸿阁以后,我才发觉善良的人也是会做坏事的。我忽然能够理解阡陌和绿衣她们了,因为善与恶,从来都没有什么明确的界线。”
“白馨,你在说什么呀?阡陌和绿衣又是谁?我怎么开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月牙儿忧虑地望着白馨,疑惑道。
“不懂最好,永远都听不懂才好。”白馨止住泪,拉着月牙儿的手莫名的笑了起来。
白馨的笑容很美,却让月牙儿看得毛骨悚然。她突然觉得白馨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来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