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白馨还是倚着墙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是被开门声惊醒的。明明那声音很轻,但是白馨还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关了一晚的柴房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一群人背着光站在门口。有刺眼的阳光从那群人的空隙里射进来,白馨被那强光刺痛了眼,忍不住用手去挡。

“这秃麻子还真是不知怜香惜玉,下手也够重的,一昏就昏了一整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响起。

慢慢适应了刺眼的阳光,白馨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挡在眼前的手。只见一群男人围在门口,为首的却是一个女子。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保养得相当得宜,眉眼间尽是一阵慵懒的风情。

见白馨望着她,那女子细眉一挑,锐利的目光落在白馨身上,懒洋洋道:“这位姑娘,惊鸿阁是什么地方,想必秃麻子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人人都称我为黄妈妈。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就只问一句,你愿不愿意接客?”似是没有睡好,那黄妈妈轻轻打了个哈欠。

白馨见过的漂亮女人也算不计其数了,光是顾君阳后宫里的那些,就不胜枚举,可是她们中没有一个能把这个动作做得如此勾人。哪怕是长相举止最妖娆的李霓裳,也不及眼前黄妈妈的万一。或许这就是妓女与普通女子的区别,她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展现出自己最妖娆魅惑的一面。

久久等不到白馨的答案,黄妈妈也不着急,只是勾唇一笑,再一次提醒道:“只不过要你答愿意或者不愿意,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吗?”

眼前的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似水,可是眼里不时闪过的精光,让白馨明白她绝对不容小觑。她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语气却十分坚定道:“我不会接客的,如果你想要钱,你最好就把我放了。我发誓,一定会拿钱回来补偿你的损失,否则你得到的,就只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怎么敢这么跟妈妈说话?我看你这丫头是皮痒了。”看到白馨如此无礼,站在黄妈妈旁边的一个男子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白馨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一开头讲话的那个人。想必此人在这惊鸿阁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否则也不会没有得到黄妈妈的允许就轻易开口。

“莫安,不得无礼。你这么凶,要是吓着我们姑娘可就不好了。”黄妈妈依旧一脸笑意,望着白馨客气道。

“莫安知错,谢妈妈教诲。”那黄妈妈说话的语气明明非常温柔,但却不怒而威,那莫安果然不再对白馨大呼小叫。

白馨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只能又一次重复道:“我不管你们说什么,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答应接客的。”

闻言,那黄妈妈不怒反笑,一步一步走进白馨,别有意味道:“做人呐,切忌把话说满了。事在人为,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只看你用的是什么办法。”说着,黄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转身朝着柴房里的另一女子玩笑道:“月牙儿,这姑娘倒是和你有点像。怎么样?考虑了这么久,到底愿不愿意去接客?”

待了一夜,白馨这才知道,柴房里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名叫月牙儿。月牙儿是见过黄妈妈的手段的,自然知道黄妈妈笑里藏刀的一面。

只见她对黄妈妈的亲近嗤之以鼻,轻蔑地笑道:“妈妈有心了,不过月牙儿的答案和她一样,是死也不会接客的。”

在风月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黄妈妈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白馨与月牙儿都不肯乖乖听话,她也不生气,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惋惜道:“妈妈我可是最怜惜姑娘家的,不过都是为了混一口饱饭,既然你们不肯听话,也就别怪妈妈我心狠了。”

“最坏不过一死,妈妈你就给个痛快吧。”月牙儿冷目一扫,毫不畏惧道。

“你们可都是妈妈我花了重金买来的,妈妈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舍得你们香消玉殒。不过不给你们吃点苦口,你们就不会知道活着两个字有多好。”黄妈妈伸手扶额,似笑非笑道:“来人呐,把她们俩给我绑起来,然后浇盆冷水丢到外面院子里。记得下手轻些,伤着我们的美人,妈妈可轻饶不了你们。”

那群打手都是黄妈妈的心腹,跟着黄妈妈多年,自然知道下手的轻重。莫安冷眼瞥了白馨与月牙儿一眼,冷笑道:“妈妈放心,莫安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吩咐完了众人,黄妈妈脸上的倦意更甚,她揉揉肩膀,用媚骨的声音说:“这么冷的天,还是待在屋里睡觉为好。真是难以想象,要是冻个一夜,美人儿会变成什么样?妈妈我还真是期待呢。”

“月牙儿绝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挣扎都只是徒劳,月牙儿索性由着那群人将自己绑起来。白馨心里亦是如此想法,于是也没有挣扎,任由那群人将自己绑起来。

听到月牙儿的话,黄妈妈抿嘴一笑,婀娜多姿地走了。莫安命人将两人捆起来之后,又叫人打了一大桶深井水,从头到尾将两人浇了个透心凉。随后将她们丢到了院子里,派人在院子口看着之后就走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直到真的被冷水浇了以后,白馨才知道这滋味有多难受。进入冬日也有一月了,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虽还在白日,却也是冰冷刺骨。加上被冷水这么一浇,白馨霎时觉得连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都成了伤人的利器。

不过即使这样,白馨也只能咬牙忍着。黄妈妈果然心机深沉,她不动刀不动剑,光是用了一盆冷水就能消磨人的意志。

才过了一个时辰,白馨就被冻得全身打颤了。月牙儿被丢在白馨旁边,此时也是脸色发白,连双唇都被冻紫了。白馨虽然看不见自己,但是可以想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和月牙儿差不多。

“我叫白馨。”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白馨只好开口对着月牙儿讲话,希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面的月牙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馨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艰难地答道:“我叫月牙儿。”

听到月牙儿介绍自己,白馨忍不住笑道:“我知道,刚才黄妈妈叫过你。”

回想起黄妈妈确实喊过自己,月牙儿失笑道:“大概被冻糊涂了,连刚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都要被冻死了,糊不糊涂又有什么重要的。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只是不想你连跟谁死在一块都不清楚。”白馨瑟瑟发抖,声音颤抖道。

谁想月牙儿却摇头,笑着反问道:“谁告诉你我要死了?我还没活够呢,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白馨不解,疑惑道:“你不是说宁死也不接客的吗?”

“我是宁死也不接客啊,不过不接客就可以活着了。”说话间,月牙儿伸长了脖子望了望白馨背后不远处的打手,确定对方听不到自己讲话,才继续解释道:“我对你说过,黄妈妈买了我们就不会让我们白白死掉。只要我们宁死不屈,到了快死的时候她就一定会救我们,然后再想别的方法对付我们。只要死不成,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你真老实,我说什么你居然都信了。”

听到这段话,白馨沉默了一会才说:“你演的太像真的了,我不得不信。”

“真亦假时假亦真。很多时候,表现得越真,真相就越假。没有一个人,决心要死还会有心情跟人大义凛然地喊话的。就像你,你刚才不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吗?”月牙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