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君乐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白馨抱着琴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只好请安道:“奴婢白馨,参见九王爷,十二王爷。”

“哼!”顾君乐冷哼一声,撇过脸不去理会白馨。

“是朕让她来得,她的琴弹得好,所以朕让她来弹琴助助兴。”顾君阳端起茶壶自倒了一杯茶,替白馨解围道。

“依我看败兴还差不多。”谁知顾君乐还是一副不爽的样子。

白馨在心底暗自琢磨,顾君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见自己,就像是看见了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

正在白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君朝终于开口了:“十二弟,白姑娘弹琴助兴是好事,你可切莫扫了五哥的兴。”

相比之前,顾君朝清瘦了许多,气质却更为冷冽。一句‘白姑娘’,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了原点。他从栏杆上下来,径直坐到了顾君阳的对面,一眼都没有看过白馨。

“九哥你还为她说话,算了,你们这摊子浑事,我不管了。”顾君乐一屁股坐下,怒气冲冲道。

顾君乐的表现如此奇怪,顾君阳却没有过问,只对着白馨吩咐道:“弹一首《高山流水》给十二王爷消消气吧。”

“奴婢遵旨。”白馨应承道。

顾不上地上脏,白馨抱着古琴就在亭子外席地而坐。她将古琴放在自己的腿上,仔仔细细地调了琴弦,之后便拨弄着琴弦弹了起来。

一曲奏罢,三人表情各异。顾君阳看上去很是愉悦,顾君乐依旧一副怒容,只有顾君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不过四人都没有说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僵局。最后是顾君阳打破了着微妙的气氛,只见他走到了崖边,望着那层林尽染的景象感慨道:“又是一年枫叶红,只可惜岁岁年年景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知道顾君阳定是想起了凌霜华,顾君乐也无心在和白馨置气了,喊了一声顾君阳:“五哥……”

“朕没事,不过就是随意感慨一下,十二弟你无需在意。”顾君阳抿嘴一笑,似是无事道。

“人心易变,五哥你该庆幸,留在你心底的最起码都是美好的回忆。要是那人现在还在你身边,或许你们早就相看两厌了。”顾君朝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不以为意道。

凌霜华是顾君阳的死穴,谁除了都会倒大霉,偏偏顾君朝还自己撞到了枪口上。顾君乐偷偷瞄了一眼顾君阳的反应,深怕他勃然大怒。

出乎顾君乐的预料,顾君阳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语笑吟吟道:“是呀,九弟说得对。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亭子里的两人暗自交锋,谁也没有注意到白馨的表情。她才是真正的凌霜华啊,听着顾君阳刚才说的话,即使明知道是假的,心里还是一阵刺痛。按住琴弦的手暗自用力,渐渐有血痕显现了出来。

所幸这时候,原本守在山脚的张德海气喘吁吁跑了上来。见亭子里除了顾君阳,还有顾君乐和顾君朝,他也不由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行礼道:“老奴张德海参见九王爷,十二王爷。”

“张公公免礼吧。”见张德海神色如此慌张,顾君朝和顾君乐连忙让他起身。

张德海谢恩后,赶紧站了起来,凑到顾君阳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顾君阳的脸色越来越来难看。禀报完毕之后,张德海又补充了一句:“太后娘娘让皇上立刻回宫,皇上赶紧回驾吧,迟了恐怕太后娘娘更加生气了。”

“张德海备马,朕要即刻回宫。”顾君阳猛地起身,对着张德海吩咐道。走出了亭子,顾君阳似乎才想起白馨,他看了坐在地上的白馨一眼,回头对顾君朝和顾君乐说:“母后有急事找朕,朕要先行回宫,白馨就烦请两位弟弟护送回宫了。”话音刚落,顾君阳便急急忙忙下山了。

“五哥,我才不要送她回去呢。”顾君乐朝着顾君阳离去的方向大喊,显得很是不情不愿。只是顾君阳完全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走了。

见顾君阳没有理会自己,顾君乐回头跟白馨没好气道:“麻烦鬼!”

白馨被骂得一头雾水,她这是招谁惹谁了?除了七夕夜那日她遇到过顾君乐,其他时候她和顾君乐了根本没有交集。

不对,七夕节!白馨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将目光移到了顾君朝身上。

顾君朝却似乎没有注意到白馨异样的目光,只是对顾君乐说:“昨夜下了一夜暴雨,吵得我没有睡好,今日又起得这么早,我有些累了。我想到枫林苑的厢房内休憩一番,白姑娘就拜托十二弟送回宫中了。”说完也没有顾及顾君乐的反应,就飘飘然离去了。

“都是你,不然九哥也不会这么不开心。”顾君朝前脚一走,顾君乐对白馨的态度更加恶劣。

“奴婢天资愚钝,不明白十二王爷在说什么。九王爷是奴婢的主子,主子的心思哪是奴婢能左右的了的。”白馨莫名其妙得被顾君乐骂了这么久,又见顾君朝对自己如此冷淡,心情自是不好,语气不善道。

见白馨还敢狡辩,顾君乐更加生气了,指着白馨道:“要不是因为你,九哥不会整天闷闷不乐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九哥是两情相悦,谁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一攀上五哥就把九哥抛诸脑后了,枉费九哥对你痴心一片。你知道吗?自从八年前父皇去世的那一次,我再也没有见过九哥喝醉的样子,可是他竟然为了你这样的女人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九哥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从顾君乐嘴里听到顾君朝为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白馨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似乎五味掺杂,却又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断了就是断了,如今让顾君乐误会自己攀龙附凤也好,省得日后妨碍了自己的报仇大计。

她压下心里的酸楚,深吸一口气对顾君乐说:“奴婢从未承认过奴婢喜欢九王爷,是十二王爷自己一厢情愿误会的,与奴婢无尤。”

“你强言狡辩,我算是看清你了。我没法跟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女人共乘一辆马车,你这么厉害,就自己回去吧。”顾君乐心思单纯,也最是嫉恶如仇。如今白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势利的女人,他实在不想再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