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能不能帮忙帮到底呢?”

南君饶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脱身了,谁知伊玞依旧不依不饶。

“不知……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两位的呢?”

伊玞上前,毫无礼数地掀开了南君饶的面纱,南君饶不悦上脸,圣瑜皇在后面轻轻拉了拉伊玞的胳膊。

“伊玞,不得这般无理。”

伊玞没有理会圣瑜皇,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南君饶的脸,像找到一点儿瑕疵或是刀痕,可是没有,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他有些不甘心地放下了黑纱。

此时他一定想象不到,南君饶在面纱后面的双眸是多么怒视着他。

“公子生得这般惊为天人的脸,在灵幽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知道公子是哪家的啊?”

伊玞这么问,倒是真的问住了南君饶,他可从未曾想过,自己以什么样的假身份来面对他们。

“我……”

“公子!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转悠呢!老爷都快急疯了,这宫中乐师选拔马上开始,您怎么还在这里呢,赶紧,赶不上了。”

南君饶正无法应对呢,一个陌生的小书童模样的人,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南君饶就往回跑。

不等伊玞细问,南君饶已经被那小书童拉着跑不见了踪影。

“乐师……”

伊玞记得刚才那书童分明说得是乐师。

“看来不久之后我们有可能还能见到这位翩翩公子。”

圣瑜皇但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伊玞也只是感觉,毕竟南君饶对他而言,威胁的是整个伊家,但是那张脸,太逼真,没有一丝破绽,他也劝说不了自己。

小书童强行拉着的南君饶远离了护城河,到了一处胡同,才丢开了他。

“你是谁啊?为何……”

南君饶还没说完,左唯乔和银霜便现身走了出来。

“多亏臣多留了一个心眼,让银霜跟着上皇您,也算是上皇幸得老天庇佑,我们正好遇到了林家人。”

“林家人?”

南君饶看着此时的银霜已经把那小书童逼在了墙角,小书童一副胆怯的模样,朝着左唯乔和银霜作揖求饶。

“求两位放过我家少爷!我已经按照两位交代的做了,还望两位说话算话!”

小书童的可怜求饶样,让南君饶疑惑不解地看向左唯乔。

左唯乔没有立刻向南君饶解释什么,而是给了银霜一记眼色,银霜看似空空的手迅速出手,一把小巧的手刀便干净利落地插进了小书童的心口,小书童都没来得及反应,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你!”

南君饶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着实吓了一跳,银霜拖着小书童的尸体扔在墙角的废弃水缸之中,这南君饶才发现,那水缸之中还躺着另一具尸体,面貌畸形,丑陋的男子。

“左相这般没有顾忌的杀人,就不怕惹出是非来,我看这两人的衣着,不像是寻常百姓,至少应该是富贵人家,左相是否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南君饶知道左唯乔不是一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臣听从上皇的吩咐在花家门口守着,正巧碰到了林家的少爷林暮城带着书童要见花都锦,好像是约定好的,可是他们入花家忘记了带凭证,被花家的守卫拦在了外面,还发生了一些争执,由此臣得知,原来这花家再为宫中的赏乐院选一名弦师,而这林家世代以乐为名,就被这花都锦看上了,可是最巧妙的是……”

左唯乔语顿,浅笑着看了一眼水缸中那具面目丑陋的尸体。

“更巧妙的是,这林家公子林暮城从小就掩面,从不将自己的容貌示人,外面传言说是因为这林公子生得太过绝美,所以藏起来不肯见人,想必是因为这林公子生来面目畸形丑陋,林家人故意放出这种话来遮掩的,可是如此一来,臣想,上皇您不就有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身份了吗?臣立即就让银霜控制了这两人,银霜跟着上皇去报信,正巧遇见刚才的险情,您说,这是不是上天眷顾您的圣意?”

左唯乔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狠绝,大概是因为跟在南君饶身边的原因,南君饶也乐得这天赐的机会。

“林暮城?可若我以弦师的身份进宫,我对于琴弦这类乐器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啊?”

左唯乔无所谓地笑笑,拿起林暮城尸身旁的琴袋,打开,里面是一把古香古色的三弦古琴,虽然南君饶不懂琴,但是这把琴一看就是无价之物,无故看着就惹人生怜,可是左唯乔却生狠地直接用银霜的短剑把三根琴弦给割断了,只听三声哀凄的弦音,一把古琴生生变成了一把哑琴,南君饶都不禁蹙了一下眉头。

“上皇,这林家的琴名曰三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古琴,这林暮城也是唯一一个会弹奏这把琴的人,琴意已经是天下无双,花家选他进宫只是为了填补赏乐院琴师一职,上皇进入花家之后,只要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琴弦断了,无法弹奏即可,进了宫,也可用这个借口推延,不过据臣了解,这灵王根本就没有听弦乐的兴致,上皇应该可以在宫中无忧地逗留一阵子,但是还是要抓紧时间与花亦容联系,银霜会一直在宫中暗处保护您,一旦有情况,会极力接您离开。”

左唯乔轻抚琴面,默默点点头。

“那明日相约之事?若是花亦容真的来应约,她撞见圣瑜皇也不是件好事,你们务必要拦住她,圣瑜皇就算知道什么,没有抓到她的现行,碍于花家的面子也不会揭破。”

“上皇放心,就算是劫,我们也不会让圣瑜皇跟花亦容碰面的。”

南君饶戴着黑纱斗笠现在花家门口,手里拿着银霜从花家盗来的赏乐院令牌,心里有一点儿紧张。

“林公子?久闻大名。”

花家的管家一副假意的脸,南君饶抱着哑琴朝他微微作揖。

“见过管家。”

“嗯,林公子经过筛选,明日就可随着我们老爷进宫去了,这花府不是一般的地方,到处都是守卫和蛮子,还请林公子今夜安分呆在自己屋里,要是一不小心做了孤魂野鬼,可怨不得别人。”

管家的语气之中透着威胁,根本没有提面见花都锦或是弹琴的事情,南君饶也乐于这平稳,没有做声,跟着管家派的人去了今晚要住的地方。

花家分为内外院,内院的守卫很是严密,而南君饶被安排在外院,离内院有一定的距离,守卫也比较松散。

南君饶被人带着路过一处外院的柴房,听见了柴房中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挣扎,呜咽的女声,南君饶瞥了一眼,带着他的家奴却带着几分紧张地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脸嬉笑地看着南君饶。

“这里是处罚家奴的地方,林公子还是避讳一些的好。”

南君饶觉得好生奇怪,但是没有再说什么,扭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你大爷!”

南君饶朝前还没走两步,柴房之中传来一声熟悉的骂声,这词汇,这声音,只有白莱能骂出来,南君饶定在原地,强忍着没有回头,家奴看他停下步子,疑惑回头。

“林公子怎么了?”

“哦,没事,鞋子之中进了石子。”

南君饶就势蹲下,侧身向藏身于身后的银霜做了个手势,房上掉下一块土块作为回应,他便起身,继续跟着家奴走去。

花家的夜深人静,也绝对不是真正的夜深人静,夜色之中要掩藏着太多阴险,左唯乔探头看看窗外,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银霜懂没懂他的意思。

哗啦……

门口发出一声轻响,南君饶慌忙开门,只见白莱连滚带爬地进来,嘴里还塞着烂布,一身邋遢不已的男儿长袍不规矩地套在身上一脸的惊慌,南君饶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白莱,可是想到自己的脸,迟疑了下来。

“噗!”

白莱一口吐掉了自己嘴里的烂布,先是警惕地看着南君饶,后来大概是被南君饶现在的面貌所惊讶住,甚至于表情都缓和了下来,本来吗,在人们心里,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更何况这么好看的……

“你……你是谁啊?抓我干什么?看你仪表堂堂的,竟然跟那开妓院的老鸨子是一伙的,我告诉你,我的身份说出来能吓死你,逼我做妓女,你不想活吧?”

白莱冲着南君饶一通没头脑的话,南君饶眉心蹙起,就连这微小的表情,在他的脸上都显得生动好看,白莱不由得看呆了,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南君饶的脸上扫来扫去,南君饶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下意识撇开了脑袋。

“生得这般好看,却不做好事,唉,看在你颜值的面子上,你现在放了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白莱现在心急着要离开,赶紧回到客栈去,这么久了,圣瑜皇和伊玞早就该回来了,发现自己不在,还不得疯了,就算眼前这个男人生得再好看,白莱也不至于迷恋到不要命啊。

“我……”

正当南君饶开口要解释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嘈乱声。

“别让那丫头跑了,赶紧给我找!她要是跑了,咱们都得死!”

看来是花家的人发现白莱的失踪,这白莱的身份他们自然是知晓的,若是白莱知道自己是被花家劫持,那花家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能在这里呆着了,快走!”

南君饶顺势拉起白莱的手就朝门外走,一开门,一身男儿装,掩面的银霜冷目守在门口,伸手拦住了两人。

“银……嗯,劳烦义士帮忙帮到底,将这位小姐送出去。”

银霜听了南君饶的话,依旧冷目,想起左唯乔之前的叮嘱,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南君饶看出了她的杀意,上前暗中摁住她的手,目光凛利。

“按我说的去做……”

“左相说了,若是这个女人死了,对于灵王,是重创……”

两人幽幽小声地对话,白莱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看他们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这个生得好看的人,紧张地东张西望。

“如何做,本王说了算,主意还是君意,你慎重考虑……”

南君饶的话中透着威胁,银霜只好慢慢松开了剑柄,忽的抓起白莱,捂住她要尖叫的嘴巴,跃上了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