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可以把小黑带出去吗？”陌白问道。

如梦心头一动，但很快就摇头否决了，“不行，”她有些怜惜地抚摸着小黑的头，“它属于这里，如果出去了……人心险恶，谁又知道会不会比这里更好呢？”

陌白沉默。他没办法否定如梦的话。从六岁聚玄被众人捧在手心，那时的他何等高傲自豪；后来……他将玄力度给阡羽，却被误以为从此失去修行资格，自此白眼、冷讽，他经历了何曾多。

再到成为圣院学子，前往天海。直至如今，他都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阴谋之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一只手在背后无情的推动。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他避无可避。

如梦看了陌白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道，“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些。等出去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便是路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陌白点头，“嗯。”

看着陌白如此果断、快速地点头，如梦有点失落，她想起了那双在自己身上肆意游走的手，还有那粗重的呼吸。“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不过她掩饰的极好，笑了笑，“不过如果还能有机会遇见，那么……”

“没有机会的。”陌白如是说道，“我不会再回筱溪。”

“说不定我会去南阳呢？”如梦认真地说道。

陌白一怔，默默垂头，压低了声音，“那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么？”

如梦心中一个疙瘩，或者这是她想要的结果，或者这并不是她内心渴望的结果。可她知道，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与眼前的这个少年，只怕再无相见的机会。他是困月圣尊徒孙，注定代表着困月的利益。自己，哼，不过一个被放弃的圣女，可就是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却注定了两人在大陆上极难肆无忌惮的朋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尊圣的胸襟。

“嗯，朋友。”陌白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在这么短短的一瞬，如梦的心里已经想了很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人在这地底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会是朋友的，所以他更像是在劝自己，“我们会是朋友的。”

“嗯，朋友。”如梦点头，她觉得还有必要再说些什么。

湍急的流水飞落，楚沐言的声音再次从上面传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他的声音里透着疲倦：“梦儿，你还在吗？梦儿。”

如梦连忙答道，“沐言哥，我在的。”

“好！”楚沐言欣喜的应了声，随后向身边的随从吩咐了些什么，片刻后，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梦儿，你小心点，我这就让他们下来……”

话音未落，如梦面色一边，大声喊道：“沐言哥，不要！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能过去……”

“为什么？”楚沐言有些不解。

“总之，你在外面等我就好。”如梦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总不能说，自己与一个异性在黑暗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吧，这样……她偷偷看了眼陌白，见陌白的目光一直落在洞顶上的那抹亮光。

“好！”楚沐言也没有多问，末了又补了一句，“我等你。”

“谢谢沐言哥。”如梦大声的说到。然后那个洞再一次被补上。如梦回头对陌白说道，“我们准备走吧。”

陌白这时才醒悟过来，原来先前如梦与自己说那么多，只是为了等楚沐言来，便笑着问道，“你和你们少宗主关系很好吧。”

如梦猛地点头，“是啊，沐言哥最好了。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一边形容着楚沐言的好，一边安抚着玄蛇。玄蛇小黑的眼里虽然饱含不舍，但似乎也知道如梦注定要走的，伸出长舌再一次添了如梦的小手一下。

得到小黑的肯定，如梦回头看向陌白，“走吧。”

“好。”

可是当陌白拉着听轩走来，小黑却是猛然摇头，退开了。似乎是极为惊恐陌白手里的听轩，或者是当初对于听轩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失。

如梦只是看了陌白一眼，知道陌白不可能舍弃听轩，所以她并没有劝陌白，而是转身安抚小黑，“小黑，没事的，他不会伤你的。”

玄蛇躲在水里，依旧摇头。

“小黑……”

本来已经即将成行，不料却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陌白多少有些尴尬，便道，“要不，你先走吧。”

如果说是以前的如梦，或者她早就撇下陌白一个人走了。又或者她不知道陌白喂过自己血，她也会走。可……她又忍不住看了陌白的左手一眼，这才摇头直视着陌白，“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说完这句，她再次转身，轻声安慰玄蛇：“小黑，没事的，小黑……”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玄蛇终于是慢慢安静下来，或者终究是因为眼前的她，它再一次选择了妥协，张开血盆大嘴，伸出舌头落到两人面前。

如梦说得口干舌燥，本来都要放弃了，看到了玄蛇这个动作，心头欢喜，“陌白，快些。”

她很自然的牵住了陌白的手，拉着陌白踩在了玄蛇的舌头上。那舌头但真油腻无比，也不知吃了些什么，还有腥臭的味道。熏得两人睁不开眼，本已空空的腹中更是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如梦还是强忍着不安，低声告诫道：“陌白，小心些你的听轩，小黑它怕。”

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出现的时候，陌白终于是有些无语了。细心地将听轩护在自己胸口，避免因为颠簸而出现误差。

虽然先前他就考虑过出去的方法，倒也与他想得没有太大差距，凡人的身躯，既受不住寒潭中的寒气，也受不了水底强大的压力。

在忐忑不安中，玄蛇将他们卷入嘴中。陌白只听得“扑通”一声，似乎是玄蛇落入水中。玄蛇在水中的速度极快，再加上蛇嘴里的奇怪意外，不知不觉间，陌白渐渐昏了过去。

…………

北狄，都城——平月城。

城里最高的阁楼，施瑶凭栏远眺，“你是说，魔宗的圣地忽然坍塌？”

“是的！据暗线回报，魔宗少宗主楚沐言亲自带队前往，在他身边，似乎还跟着魔宗右护法元清。”

“元清？”施瑶眉头微皱，“他们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个，暂时未知。”

“查。”

“是，只是……据报，似乎还有一个困月帝国的小子似乎在那一带出现过。”

“什么！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好像那边上有个小镇，叫做筱溪。”

“筱溪！”施瑶瞳孔猛然一缩，身影一闪，窜出了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