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漪君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心里突然对他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愫,今天的她似乎很脆弱,自从知道了段天翔和刘夕莹成亲的消息以后,她一直觉得心里空空的,她好像用什么来填满自己的心。

猛然想起前世和姬宫湦的种种缠绵,每次喝了酒以后,他都会和她抵死缠绵,所以她才会一直不喜欢姬宫湦,觉得他只是喜欢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可是今生的他为什么有了如此大的转变,不仅不会强迫她,也不会费尽心思讨好她,就连现在喝了酒,还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他都没有趁虚而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她啊。这样不掺杂任何欲望的爱,有哪个女子不感动?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等着一个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人,却要一直拒绝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此刻的自己真的很脆弱,很需要人安慰,反正前世她已经是姬宫湦的人了,今生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段天翔也没有一直等着她啊。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搂住了他,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用她此生以来最大的勇气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今晚我是你的。”

她感觉到挛鞮拓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听到他低沉地问道:“你这是为了报答我吗?”

“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头,她实在是不愿意骗他,也知道骗不了他,他是知道了自己是为段天翔心痛才会哭成这样的,前世她一直在骗姬宫湦,今生她不想再欺骗挛鞮拓的感情。

他苦笑了一声,推开她,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是很想要你,但不是在这种你最脆弱的时候,我不会趁人之危,我要的也不是你的报答,而是要你真正爱我,我也早就说过,我愿意等你爱上我的那一天,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竟然这样干脆的拒绝自己?前世,她一直认为君王喜欢的只是女子的容貌和身体,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以前她是想错了,原来君王和君王也是不一样的,怎么会有主动送上门还不要的君王?这真的是姬宫湦的转世吗?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就觉得头痛欲裂,长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哭到半夜才睡着,再加上最近感染了风寒,想必是病情加重了吧?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虽然已经铺了厚厚的垫子,在这个冰冻三尺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冷。起初她还不以为意,觉得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去麻烦挛鞮拓,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没想到这样熬了一段日子就感染了风寒。

应该修养几天就能好了吧?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药物,感染了风寒也只能等着自己好转,芷蝶给她端来了洗脸水,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关心地问候了几句,然后很神秘地说道:“昨天很奇怪,单于从你这里走了以后,就去了颛渠阏氏的住处,好像是在那里留宿了,刚才来的路上捧到了颛渠阏氏,整个人容光焕发,看来昨天两个人很恩爱。”

刘漪君正在描眉的手抖了一下,昨晚他没有要她,是因为他有可以发泄的对象吗?是自己把他想的太好了吗?她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装做为所谓的样子说道:“小丫头管的事情真多,单于和颛渠阏氏恩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哦。”芷蝶乖乖的闭嘴,看公主的样子似乎是不太高兴,也许是还在因为段天翔的事难过吧?

想了想,还是把使者已经离开的事告诉了她,“公主,大汉的使者今天一早就启程回去了。”

刘漪君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火,把手里的眉笔用力地“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训斥道:“一大早怎么就这么絮叨,是不想让我好好的梳妆吗?”

真的觉得心里好难过,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抛弃了自己,段天翔娶了别人,就连使者也不多逗留几天,是因为害怕自己问的太多吗?

芷蝶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刘漪君,跟着公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公主跟谁红过脸,对谁发过脾气,现在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隐约的带着凌厉的气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已经含着泪水,“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退下。”

刘漪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怎么似乎回到了前世的自己呢?此刻的自己心里充满了不满和怨气,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她不能重蹈覆辙,为了平复心里的怨气就去抢着争宠,来换取心里的平衡。

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上前扶起芷蝶,一如既往的温柔地说道:“刚才是我失控了,你没有什么错。”

“公主。”芷蝶想开导她几句,被她一个手势制止住了,这一切的事情太混乱了,就让她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真的好累,心里觉得很沉重,但是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风寒越来越严重了,没有几天的时间,就发展到每天都咳嗽不止,就连晚上也咳嗽的难以入睡。

挛鞮拓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是高兴他又来看自己了还是犹豫该用什么养的态度对他,经过了那天晚上的事,她觉得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情愫,有些希望他来看自己,却又怕他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理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啊?明明一直下定决心等着段天翔来找自己的,为什么刚知道段天翔已经和别人成亲的事以后,就对另一个男子产生了情愫?自己不是这样见异思迁的人啊,只是因为一时的感动吗?

他来了,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那一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她心里冷笑了一声,君王果然是君王,对于这些男女之情,早就深谙其道了吧?哪里会把任何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呢?倒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就算是得不到自己,也会有很多别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她和以前一样向他请安,然后他问候了她几句,中途被她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皱了皱眉,“咳嗽的这么厉害,看大夫了吗?”

她摇摇头,轻声说道:“没有,想着自己撑一段日子就可以好的,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真是胡闹。”他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就命人传大夫来给她诊治,大夫诊断完了以后也只能开一些简单的止咳药,这样的季节,已经无法去外面采药,只能用库存的药物,可是这里的医疗条件又实在是有限,只能尽其所能去医治。

他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那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发脾气,他几乎是吼着对她说:“你知不知道在草原上感染了风寒后果多严重,这里不比中原,没有那么多的药物,生了病几乎只能听天由命,小孩子得了风寒几乎没有可以活下来的,就连大人也有不少丧命的。”

她努力地控制住咳嗽,惊讶地看着他,他真的很生气,来了一年多了,一直以为他是个脾气很好,几乎不发脾气的人,可是看了他发脾气的样子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做单于,他生气的时候,样子真的很吓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的气势,换了谁都会害怕。

而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仅仅是因为自己得了风寒,怕自己丧命吗?心里苦笑了一声,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将来会毁灭了匈奴的女人,他还会如此关心自己,还会如此怕自己丧命吗?自己生来就不是什么好命,自幼死了家人,现在又远嫁异乡,如果就这样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生死由命,原本我就是个罪臣之后,若不是皇上开恩,我在八岁的时候就应该死了,现在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我的幸运了。就算这次真的就这样去了,那也是我的命。”她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似乎完全不关自己的事。

“不准你这样说,谁允许你去死的?”挛鞮拓似乎被她惹火了,大吼了起来。

看她被吓得呆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死,你就必须活着。不要总是说什么命该如此,也不要总是妄自菲薄,我向来不相信命,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都要你以后好好的。”

刘漪君心里猛的一震,像是有什么击中了她的心,他的这番话,像是一股清泉流入她的心里,甘甜的她的眼泪呼之欲出。

这么多年来,有谁如此在乎过她?有谁说过如此霸气的话?要她为他好好的活着,她真的可以吗?

“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她虚弱地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真的好难受,胸口痛的像是要撕裂,在中原的时候,感染了风寒,吃上几副药就好了,从来不知道风寒可以如此严重的。

他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用不容她拒绝的强硬的口气说道:“你一定要撑下去,从现在起,你必须在这里好好的调养,我去想办法找药。”

说完,又看向一旁早已六神无主的芷蝶嘱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阏氏,如果我回来的时候阏氏有什么三长两短,惟你是问。”

芷蝶从看到挛鞮拓因为担心公主的病情发怒开始就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将来可以保护公主的人,而且她也是希望公主能尽快康复的,所以就算挛鞮拓不吩咐,她也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公主,但是看到挛鞮拓如此的关心公主,她也很高兴。

虽然公主起初确实是和段将军看起来情投意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不是很希望公主和段将军在一起,总觉得他们两个其实不是很般配,段将军给人感觉带着一股隐隐的戾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看到挛鞮拓和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感觉到公主其实很开心,只是公主自己不明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