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肃不仅敢开口，还敢提要求。
“这生意确实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这事得程娘子答应，你们玉容阁把她店都砸了，怎么着都得上门赔礼道歉吧！”
又指着杨达，神情倨傲，“尤其是他，在衙门前对程娘子十分不尊重。”
杨达擦着头上渗出的汗，躬着背，不安的向容卿解释，“爷，我真得没有派人去程氏脂粉闹事，我发誓！”
容卿挥手打断他，杨达有没有派人去闹事，他已经查清楚。
至于对程娘子不尊重，想都想得到。
杨达在他身边太久，所有人都恭恭敬敬，他已经失了初心，怕是都忘了自己是谁。
容卿有意敲打杨达，“程娘子那边你去好好解释。”
杨达心里再不情愿，可不敢忤逆容卿，甩着袖子离开玉容阁。
吴肃不放过任何一个数落容卿的机会，指着离去的杨达，“本少爷没记错，这是你容家养的一条狗吧，啧啧啧，如今狗脾气见长啊。”
程敏偷偷扯了下吴肃的衣服，让他见好就收。
杨达去找她，可她这会儿还女扮男装在玉容阁呢，别等会儿露馅了。
吴肃瞥了程敏一眼，让她稍安勿躁，多折腾会杨达怎么了？他活该！
容卿抿口茶，不动声色看着两人的互动。
他放下茶杯，视线落在吴肃身后的程敏身上，良久笑了起来，虽是男装模样，可脸廓和程氏脂粉铺子前的程敏重叠，竟是一模一样。
容卿朝着程敏拱手，“久违程娘子大名，竟今日才得以相见。”
程敏呆愣住，她被认出来了！
脸噌的一下红到脖子。
吴肃脸不红、心不跳要五千两银子，她没有吴肃的脸皮厚，这会儿暴露出真实身份，觉得无地自容。
吴肃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见容卿认出来了，也不再伪装，扯过程敏的手腕，“那就大大方方坐下谈，站着多累。”
程敏深吸口气，平稳情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吴肃坐得东倒西歪不同，她的背挺的笔直。
正如容卿所说，玉容阁的铺子广布天下，若用他的渠道售卖，日进斗金真的不是夸词。
“容大公子想怎么合作？”
容卿倒没想过这香皂和程敏有关，他一直以为吴肃的生意，他出货不多，把香皂炒到天价，可终究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容卿微微一笑，神情如沐春风，叫人放下戒备，但说出的话铿钪有力，叫人不容拒绝，“玉容阁独家售卖。”
程敏摆动手臂，示意容卿继续说下去。
容卿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知道吴肃只求利，无所谓如何合作，但程敏不一样，她同为脂粉行业，难保不同意玉容阁独家销售。
程敏神色如常，情绪沉稳，他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
“这香皂上既不雕刻程氏，也不雕刻玉容阁，刻上全新的名称，由我玉容阁独家代理售卖，所得利润五五分。”
容卿自认自己让出巨大利益，但他话音刚落，程敏直接拒绝。
“刻上全新名称没问题，但这个利益分配我不同意。”
程敏和吴肃此前早有协议，和他利益五五分，若按照玉容阁的分配，那她真的是帮他们两个做嫁衣，白忙活一场。
程敏表情平淡，声音不急不缓，“玉容阁卖百两，千两那是你的本事，我只根据我的成本定价，品类不同价格不同，玉容阁想要多少，购买多少即可。至于你说的独家售卖，咱们可签订独家售卖的协议，按年限定价。”
容卿听得认真，脸上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若杨达在这，就知道自家爷内心极不平静。
他快速转动手中的扳指，上下打量程敏，久久没有说话。
容卿有一瞬间冲动不想与程敏合作，要在她还没崛起的时候，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个女子不简单，思维敏捷，条理清晰，不为眼前利益所迷惑。
可她终究是女子，想要在这个朝代和他们商场厮杀，不是那么容易。
容卿暗叹一口气，又期待和这样的对手竞争，又觉得她是女子当真可惜。
容卿笑容越发真诚，“程娘子的年限价格有何不同。”
程敏见容卿半响没说话，以为他不同意，殊不知差点给自己招来个超级对手。
现在见容卿愿意谈价格，心里也忍不住高兴，有玉容阁这个招牌，何愁香皂不能大卖。
“一年独家一万两，三年独家三万五千两，五年独家六万两，我目前最长也只打算签五年约。”
容卿笑道，“怎么签订时间越长，越贵啊？”
程敏眉眼弯弯，带着绝对的自信，“我相信香皂一定会火遍大江南北，不用一年时间走进南梁富户，不出三年，北境富户也绝对追捧，如此独家时间越长岂不是越赚钱。”
谈起生意，程敏眼中如同闪烁着光芒，吸引着听她诉说的人。
容卿唇边笑意更浓，连素来清冷的眉眼都染上笑意，“程娘子倒是自信。”
程敏也觉得自己真敢说，可她见过萧昱泽的世界，香皂走进家家户户，可见这东西是个好东西。
在这边，这是个稀罕物，先收割富人的荷包，等工艺更加成熟再做出平价版，让更多的人可以使用。
收割富户钱袋子的这事代理给玉容阁是最合适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想签几年约。
容卿伸出手指，“五年！”
程敏仿佛听见一道声音，到账六万两，可以给家人换大点宅子了，四妹、五妹的嫁妆再多添点，郊外的庄子再扩一扩，人再多招一点……
程敏畅想着未来，容卿给她当头一棒，“先预付两万两，两年后付剩下尾款，香皂货款预付三成，收货时再付四成，半年后再付剩下三成。”
也不是不行，程敏僵硬的点头，脑子里飞速算着，除掉制作成本，分给吴肃的利益，自己还剩多少。
唉……大宅子估计只能换成小宅子了。
谈妥利益，程敏又想起香皂的名字，“这香皂乃我程氏独家秘方，不刻程氏之名我没意见，取名玉香泽如何？玉乃玉容阁，香乃这气味。”
容卿不解泽为何意，一旁的吴肃脸色突然变得阴沉。
“这个字不好，不吉利。”
容卿勾唇讥笑，“泽乃水流汇聚的地方，水也财也，这个字极好，吴小公子该学学大公子，多读读书。”
他被吴肃敲诈，又听了他许多冷言嘲讽，早该回敬一两句。
“你……”吴肃冷哼一声，“程娘子，别老想着什么泽啊，昱的，多多赚钱把日子过好才是正事！”
瞧着程敏站在容卿身边捂嘴轻笑，两人看起来竟异常和谐。
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着一张脸，“程娘子，五千两帮你要到了，赶紧回去修葺房屋吧！”
提起五千两，程敏脸红又尴尬，匆匆告辞，跟着吴肃离开玉容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