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季柔:“季姐,你知道吗?他跟萧理其实是一种人,他们心里都有个很重要却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所以他们都有了执念,执念越深,恨就越深,所以萧理才会那么残忍地将那些人杀害,而冷千爵,他之所以救我,是因为他觉得还不够,他之前就说过的,在我把欠千翼的债还清之前,他不会让我轻轻松松就去死。”

不期然地,她眼底的泪突然滑落下来,紧接着,整个人迅速地被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住了:“可是,怎么样才叫还清呢?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他是那么疼爱千翼,他那么恨,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放过我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一番说得语无伦次的话,对季柔的冲击却可谓空前绝后惊天动地。

她完全不敢想,这三年在狱中的苏安,究竟是如何过的,还有,在她,甚至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冷千爵又是如何对待她的,他到底是有多狠,多残忍,才能将她生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人逼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季柔突然冲上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苏安,不会的,总有一天他会放手的!在他放手之前,你绝不能崩溃,你要是崩溃了你妈妈怎么办,你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季柔对她的绝望感受得是那样深切,她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苏安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失去留恋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苏夫人。

所以,这个时候,能让从这个充斥着绝望的死胡同里走出来的人,只有苏夫人。

果然,在她话之后,苏安缓缓抬起了头,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季柔:“对,我还有妈妈……冷千爵说过,他不会再给我妈妈提供医药费了,我得自己挣……”她细声细声地念,想起了什么,突然又一把抓住了季柔的手臂,一脸的哀求:“季姐,你帮帮我,我要挣钱,我需要钱,我需要好多好多的钱,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好好好,我帮你,一定帮你!”

季柔连连点着头,不停地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

好不容易让她的情绪缓和过来,又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她睡过去,季柔才走出病房。

一眼看到走廊里的林正。

然后,季柔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乍然看见他,之前调戏他的心情完全没有了,有的只是恨屋及乌的厌恶。

冷千爵身边的人,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惯常是交际场上的能人,此时却连装都不愿意装,绕过他就走。

身后,林正的声音却突然传来:“你不是想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吗?”

“你是说刚才那个女人是冷老爷子指给冷千爵的未婚妻,但是冷千爵为了苏安,不但忤逆了冷老爷子,还屈尊降贵地去苏家当了好几年的保安?”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季柔听完林正的话,陡地朝他看了过来。

林正早料到她会这么震惊。

事实上,当年当他得知冷千爵为了这么一个刚成年的小丫头不惜连冷家继承人的身份都不要的时候,他比她还震惊。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尾音刚落,季柔却又一次开了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就当我太闲了。”

林正回答完,自己先失笑了。

是啊,要不是太闲,他跟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说这些干什么。

又也许,还是冷千爵刚刚在病房里说的话太让他难以消化了。

他问他会不会娶姜檀,他的回答是——他这辈子不会娶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冷家族谱上势必要有冷太太的名字,那他,希望那个人是姜檀。

“喂。”

季柔刚走出咖啡厅,林正突然又叫住了她:“有时间多来陪陪苏安吧。”

季柔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