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色变。

张口。

那一张巨口,几乎可与他那巨大身躯相同,眼见便要将叶尘一口吞下。

只是,却不见叶尘有所动作。

唯有血光一抹。

山神一个趔趄,连忙闭口,下意识捂住口鼻,可饶是如此,一时半刻之间,依旧止不住鲜血自口中喷涌。

山神再瞧叶尘的神情,终于有些不同了。

多了几分凝重与恐惧。

“你是剑仙,你不是灵鹤谷的人!”

山神又咳出几口血沫。

擦拭去嘴上血迹,方才那一道莫名而来的剑光所造成的伤势,现在却是已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叶尘见此,稍有些意外,但仍是一笑,道:“竟借这曲驼山之力治愈伤势,我还以为只是个占山为王的小毛神罢了,没想到,竟还真是这曲驼山的山神。没想到,这破落地方,竟也能出个神明来,看来你这些年在修行上,也是下了些苦工的。”

“若杀了你,实在可惜。不过……若不杀你,实在对不起我刚才所出那一剑。你是这近百年来,死在我手下的第二个神。”

话语未落。

那山神不知从何处摸了一狼牙棒出来,二话不说,便一棒向叶尘面门砸去。

只是,还未落下,便见纷乱剑光,将这狼牙棒裂作百段。

山神依旧未曾见到叶尘出剑。

但他却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刚才的斩碎自己手中兵刃的,的确是剑光。

山神终于意识到恐惧,下意识后退半步,慌张的左右四顾:“你的剑!你的剑在何处?”

“剑?”

叶尘笑了:“若你觉得刚才伤你的是剑,那这天上地下,你所见者,皆为我手中剑。”

话音落。

又见密密麻麻百道剑光,在这山神身上蔓延开来。

这一次,他看清了。

叶尘的确不曾出剑,从始至终,都在原地不曾动过片刻,这百道剑光,也并非出自哪一柄快到看不清剑,而是真的就这么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

“你……你不是剑仙,你,你是……”

话未说完。

那山神身躯便整个塌下,变作一摊烂肉,彻底没了生息。

纵然有这整个曲驼山为他续命,可在刚才那几百道剑光之下,也终究难以重塑肉身,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叶尘背过身去:“看来,你也没蠢到那般地步,至少还是有些眼光的。”

再一迈步,出了这漆黑之处。

随手一挥衣袖,方才那被叶尘打碎的阵法,便再度复原,眼前所见之处,又是无边山野。

拂去衣袍上所沾染的血迹与灰尘,叶尘又自言自语道:“杀了这头等的祸患,还有那天门山,也需去走一遭才是。”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那天门山若不连根拔起,日后虽难掀起什么大风浪来,但却也难免小麻烦不断。

叶尘并无养虎为患的习惯,哪怕在他眼中,猛虎与蝼蚁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今日的天门山,不可谓不热闹。

天门山上弟子不下三千,哪怕是放在这区区一个曲驼山,它也算不得多大的仙门,只是因天门山精于逢迎,如今的日子,才比灵鹤谷要好上许多。

不日便可得到一地仙境大妖的尸身,对于曲驼山这些末流仙门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尤其,今日还得了一灵宝。

那自灵鹤谷凯旋而归的天门山长老大笑着入了大殿,满面红光,见殿上人,这才稍微有所收敛,笑道:“掌门师兄,灵鹤谷那上官家的小子,天赋虽差到了极点,但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运气。”

“瞧瞧这灵宝,便是他花低价买来的,连我都险些看走了眼!”

天门山掌门洪齐天端坐于殿上。

余光扫过这名长老,眼神有些莫名的不满,只是,并未开口。

那长老一愣,眼中闪过些许不愿,但仍旧是陪着一副笑脸,老老实实将那灵宝奉上,并恭维道:“如此珍贵的灵宝,自然是要献给掌门师兄的。”

语罢。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通体翠绿的宝葫芦,递交到洪齐天手中。

洪齐天将其放在手中,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子,确定这葫芦真的是个不错的宝贝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师弟,你有这份心,为兄我甚感欣慰啊!待得那灵鹤谷将大妖尸身送来,为兄多分你一成!”

“谢掌门师兄!”

这灵宝的价值,可比整头地仙境大妖尸身还要来得更加珍贵,结果却也只多分了一成。

可纵然有万般不满,谁叫他是掌门,又是这天门山上修为最高深的人呢。

这长老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那灵鹤谷的人怎么还不来,分明说好,今日便将大妖尸身送至我天门山,眼见都已入夜,也该来了才是。”

“急什么。”

洪齐天笑道:“谅他灵鹤谷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大不了,下次供奉之时,再随便找个由头,多扒他几层皮就是了。”

二人心照不宣一笑。

他们自然不会就此灭了灵鹤谷,毕竟,还指着他们给自己上缴供奉呢。

若真一怒之下将其灭了,反倒会少了许多好处。

二人正谈及此事。

殿外,便来一弟子,冲着二人行了一礼,道:“掌门,长老,那灵鹤谷的人来了,眼下正在山门外等候。”

二人闻言,各自会心一笑。

这不就来了吗。

洪齐天摆手道:“让他将大妖尸身留下,再留个几块仙石,自行离去便是。”

弟子有些犹豫,并未去打发灵鹤谷来人,而是继续道:“可那灵鹤谷的人说……若不见二位仙长,便不交那大妖尸身。”

“那就将他杀了。”

长老显然十分不耐。

区区一个灵鹤谷弟子,怎敢在他们地盘上造次,未免太不知死活了。

那弟子领命,正要离去。

只是下一瞬,他便突然身躯一阵,不知是何原因,软软倒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息。

坐于殿上的二人一惊。

紧接着,便又听得殿外人声起:“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言,都杀了便是。”

二人一阵惊惶。

不见一个弟子走动,浓重血腥气自殿外飘来。

见那白衣踏上台阶,一步步登上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