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没有再失败的余地了。
如今这一战,叶尘已是做足了十足的准备,底牌尽出,又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若再不胜,此生都难胜!
酆都,皇城。
阴天子赤裸着上身,在其身上,是十余道还未来得及愈合的新伤。
最恐怖的两道,则是各自顺着双手,一路蔓延至手臂,又到双肩、胸口,阴气自这两道伤口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陛下,药来了。”
门外,侍女表现得十分惊恐,不敢抬眼看。
阴天子只是随手一招,便将那汤药引入手中,随后囫囵吞下。
药一入口,阴天子的脸色立马就好转了些许,身上伤势虽一时半刻难以愈合,但至少,靠着药性也可暂时止住阴气外泄。
回想起刚才硬接下程青云的那一剑,阴天子便觉不寒而栗,那一战几乎是险些让他魂飞魄散。
“一剑破空?”
阴天子眉头紧皱:“区区金仙境修士,所施展出的一剑,竟可强到这般地步?”
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同为剑仙,阴天子修为高出程青云一境,又有天道气运护身,竟仍然是落了下风。
好在是,二人交战之时,程青云似乎也没有落到多少好处。
至少是与他一样,短时间内不可再执剑杀人了。
阴天子眼中闪过一抹阴冷,低语道:“这程青云,来了冥界还远不足百年,便已成长到了这般地步,看来,是非除掉不可了。”
“我需借天之力,助我入大罗。”
若天之下真有不朽,当是大罗金仙。
入此境,便可纵横三界,无敌于天下。
抛却如天上人那样的上位者之外,大罗金仙,便是三界最强。
入此境,杀程青云不成问题。
至于那重瞳儿项阵,虽身负大气运,但在阴天子眼中,就凭那一对重瞳,还远难威胁到他。
“传令,本帝需闭关破境,尔等死守城门,不可妄动!”
声音响彻酆都城。
才刚一出关不久的阴天子,竟又要闭关了?
有臣子小声议论:“若可入大罗金仙境,此战必胜无疑!”
“谁知道呢,方才陛下可是吃了败仗回来的,那程青云简直强的没边,区区金仙境便可一剑破空。更何况,那叛军军阵之中,可还有不少修为远在程青云之上的,又天生身负大神通……”
谁也不知,程青云军阵之中那些凶兽、邪魔之类的东西是从何而来。
那些东西个个战力强横至极。
苦战十年,若非酆都底蕴深厚,又有天道气运加持,这城门早就破了。
“这乱世,人人自危啊!若有机会,倒不如入了轮回,再去人间走一遭,过个千八百年的,说不准回来时,便天下太平了。”
这话刚一出,便听人训斥道:“你不要命了!敢在酆都说这话,小心掉脑袋!”
那人这才连忙收声。
这些平日里在酆都之中骄奢淫逸惯了的,又何时经受过这等乱世,保不准哪一日便被抓去充了军,放在军阵之中充当炮灰。
两人匆匆离去,自以为这话并未被人听见,却未曾发觉,身后已有一黑影袭来。
那黑影抹过二人脖颈。
借着生前最后那点力气,二人艰难回头,这才看清取了他们性命的人。
那是个年轻鬼仙,一身黑袍,身上缠着一道道带着铁钩的漆黑锁链,腰间所挂的是冥界阴阳令。
这一身打扮,是冥界鬼差无疑。
“动摇军心者,死。”
鬼差收了锁链,也不曾多看这二人一眼,径自行入皇城之中。
有几个看热闹的,见此景,不由觉得脖子一凉,好似刚才那锁链上的铁钩,划过的是他们的脖子一般。
待得那鬼差走远,方才有人小声嘀咕道:“那鬼差是谁,怎敢这般大张旗鼓当街杀人?况且鬼差不该掌管轮回吗,怎的今日,居然还要来掺和酆都战事了?”
另一人回过神来,猜测道:“阴阳令、勾魂索,看此人打扮,再加上这一身修为,应该是鬼差头领——地煞。此番冥帝闭关,未免再生变故,需有人主持大局才是。”
酆都除了皇城皇族之外,有两类人是绝对惹不得的。
一类是身披金甲的皇城近卫,另一类,就是这般身着黑袍,身缠锁链的鬼差。
尤其是这鬼差,最是让人生畏。
且不说鬼差之中高手如云,单说他们那护身的两大法器,便足以在这酆都之中横着走。
入皇城。
如今的皇城,除了专供皇族居所之外,更是众将议事之处。
未免有人生出异心,在这议事的偏殿,少说也会有上百近卫值守,若有别有用心者,先斩后奏。
“大人。”
地煞行入偏殿,便有一近卫千户恭恭敬敬行礼。
名义上,这近卫千户的品级并不比地煞低多少,但这千户却是心知肚明,无论实力还是地位,自己都与地煞差了许多。
自己这近卫,不过是阴天子家臣。
可鬼差呢?
这群人,可是掌握冥界命脉的,哪怕只是个没什么官职在身的鬼差,他们见了都需绕着走。
地煞侧目,问道:“人可都到齐了?”
“都已到了。”
千户领着地煞入殿。
众将士纷纷侧目,见来者,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早就预料到,冥帝闭关后,必会有人坐镇中军以主持大局,还以为会是哪个朝中大员,亦或是如先前那般,由近卫统领号令全军。
可却不想,来的竟是这瘟神。
地煞眼神扫过众将士,这还算俊逸的脸上,那股寒霜却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地煞开口:“这十年本座执掌轮回,少在酆都走动,也不知你们战况如何。本座只问你们一句话,何时可杀了程青云。”
“这……”
众将面面相觑。
若能拿得下,早便拿下了,何须苦战这十年!
终究还是那近卫千户开口了:“大人,这十年来,我们胜少败多,眼下麾下将领已死伤过半了,杀程青云一事,只怕……”
话未说完。
这千户便觉脚底一阵发寒。
那勾魂索不知何时已自其脚下缠绕全身,一道闪烁着寒芒的铁钩钻入千户眼中,生生戳瞎了一只眼。
那千户一阵吃痛,却也只敢紧咬着牙关,强忍疼痛,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抬手去捂那伤口。
地煞冷语道:“若再敢说这丧军心的话,本座决不轻饶你。”
“是……”
千户连连点头,紧接着,更是下跪叩首。
生怕自己迟疑半分,便会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