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九州之中。

脚下,是天人城废墟。

而这中天之上,便是大九州灵力汇聚之地,五方天之中,灵力最盛者。

李慕仙瞥了眼苏星子,冷笑:“还要带上你这随身丫鬟?”

叶尘却道:“就算我不带她,她也会跟来的。”

苏星子并未言语,只是抬头看了眼叶尘的脸,眼神坚定。

哪怕刚才,她明知叶尘是来此地赴死的,依旧不带半点犹豫,跟了上来,先生去哪儿,她便去哪儿,哪怕明知是赴死。

叶尘低声问道:“我今日领你赴死,你也不怕?”

苏星子话语坚定:“先生不会死。”

叶尘话语犹豫片刻,终是又开口道:“可先生……今日真的要死了。”

苏星子话语依旧不带半点犹豫:“那星儿便随先生赴死,先生这么懒,入了黄泉路,星儿不在身边,连个准备饭食的人都没有。”

叶尘笑了笑,将苏星子护在身后。

又抬头,看向不远处李慕仙。

李慕仙逼出一滴心头血,以此为引,入中天上,融入碧落青天。

“执子者李慕仙,求天门开一线,借力诛魔!”

苍天染血。

赤天上,一道灿金大门缓缓浮现,光华阵阵。

神光笼罩之处,山川苍翠,草木生灵,借上界之力,又现一世外宝地。

天门终开一线。

李慕仙目光猛地一转,汇天地之力,一掌拍向百丈之外的叶尘,口中暴喝:“天道助我,不可让他飞升!”

谁知,叶尘却丝毫不为所动,见那天门内迸发的一点神光后,反倒尽数释放体内之气,展臂、闭目。

李慕仙正疑惑之际,天门内,传来人声。

“本座多目天君,尊天帝法旨,助你降魔!接天帝伏魔印!”

自那天门内,一道繁复法印降下。

“有蹊跷!”

李慕仙有心阻拦,却已是为时已晚,伏魔印已降下。

天门闭。

轰!

李慕仙闭目,被那气浪推出百里外,远远瞧着,眼神也被那强光所灼,不可直视。

爆炸正中,叶尘与苏星子所立之处。

“邪魔已除,本座去也。”

天门隐去。

待那强光隐没,早已不见二人踪影,唯有几缕尘埃飘落。

李慕仙引风去接。

尘埃入手,李慕仙仍有些恍惚:“结束了?叶尘……死了?”

紧接着,李慕仙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颈,伤痕已消失不见,借上界之力,他的身体也已恢复。

这曾与天道杀了个两败俱伤的盖世强者,竟就这么死了,死在上界天帝的伏魔印之下?

不对,他是刻意赴死的!

李慕仙惊觉,那伏魔印落下之时,叶尘依旧是那般掌控一切的笑容。

让人发寒!

越想,李慕仙便越是惊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李慕仙一甩袖袍,将手中那几粒尘埃甩去,便匆匆飞离此处,又要回那岩帽山。

几粒尘埃随风而下,落在天人城废墟之上。

借着刚才上界之力,本该是一片死寂的天人城废墟,此刻已有些许生机,生出的一草一木皆有灵,百十年后,便会是大九州排的上号的福地。

尘埃落地之处,很快便冒出一小芽。

那是一树芽。

看着平凡,却蕴含着一缕淡淡神光,凝聚着天地灵力,只小半日工夫,便长了两寸多高。

很快,风不同与绾月领着李元一,又匆忙赶到此处。

这地方已是风平浪静。

唯有几道爆炸后的余波,以及这遍地生机。

昔日的天人城主方白匆匆赶来,告知道:“那承天道者开天门,请了道伏魔印,待得神光消散后,便不见先生了。”

天人城虽已被毁,但这毕竟是方家万年基业,他们自然是不愿就此离去的。

方才那一战,看得真切。

风不同目露杀意,抓着方白衣领,逼问道:“叶尘与星儿都不见了?”

“师弟,冷静。”

绾月连忙劝阻。

风不同虽嘴上不说,可最重情义,一个是自己的宝贝徒弟,另一个是屡次救青云宗于水火之人,天大恩情,他虽不说,但都记在心里。

可现在,眼前此人却告诉他,这两个人都已死了?

方白低眉:“扶摇峰主,节哀吧。”

话音未落,剑气爆发。

方白与绾月,皆是被这剑气震退百丈。

风不同发丝再度化作斑白,举剑骂天:“贼老天,你该死啊!”

轰!

雷云聚,天雷起。

方白惊觉:“不好,他引了飞升劫!”

“师弟,不可!”

绾月连忙追去,却被剑气再度震回。

天门虽再现,可终究不是为他们下界修士而开,飞升劫,更是亡命劫!

天雷不止。

风不同御剑,独身对天劫。

好似那日程青云在世一般,一人一剑,不惧天地。

八十一道天雷,不可伤其分毫,可依旧如那日一般,天雷依旧不止,渡劫者不死,飞升劫便不息。

风不同面色决绝,依旧怡然不惧。

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可正当此时,却见焚轮剑上,一道凶悍绝伦的剑气涌动,更是已脱离风不同的掌控。

“怎么回事?”

风不同面露惊异。

焚轮御风而上,剑气爆发,冲散漫天劫云,又见那青天白日。

地面上,绾月难以置信的掩面,低声喃喃道:“好强的剑气……这并非焚轮剑气!”

这一剑,纯粹,无比纯粹。

风不同世间虽已难逢敌手,但饶是他,也绝难挥出这一剑的。

焚轮又回手中。

风不同低头,看向手中剑,有些难以置信:“一剑开天?”

“叶尘?又是你,你早料到会如此了?”

那日在马河县,叶尘一剑开天,本以为只是为教自己这一剑,却不想,竟又在焚轮剑上,看到了这惊天一剑。

“不对……”

一刹那,风不同脑海之中思绪万千,甚至已顾不上御空,随风跌落。

绾月匆忙将其接住。

见风不同又成白发,绾月再止不住眼角泪水,紧咬着牙,紧抱着风不同,低声啜泣道:“师弟,我们回山,我们回山好不好?”

“回山?”

风不同苍白的脸上咧出一抹笑意,替绾月拭去眼角泪水:“回山,我听师姐的,我们这就回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