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从未像现在这般懊恼过。

那日叶尘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林琅,到头来叶尘没事,反倒自己这个管杂事房的弟子丢了差事,还被倒扣了十年工钱。

到头来,多年攒下的心血一分没剩,还得留在揽月阁打三年白工。

好不容易跟徐长老他老人家讨了这么一份清闲又有点油水的差事,自己这还没坐踏实,却又遇上了这尊瘟神!

李三无比警惕的盯着叶尘,问道:“你莫不是来铸剑的?”

叶尘点头道:“正是!此事徐长老已点头了,仙长行个方便吧。”

徐长老点头……

哪怕李三不愿,也没什么办法了。

若是自己强拦叶尘,再惊动徐长老,怕是自己这饭碗也得丢!

到时候,他便只有下山讨饭,才能还清这倒欠给青云宗的三年工钱了。

李三没好气的说道:“你若是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别再牵连到我了,否则的话,别怪我与你拼命!”

李三自然是听说过叶尘的厉害的。

可再厉害,也不该平白让自己遭罪,李三虽是个胆小怕事的懒汉,可哪怕是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李三这修士!

“知道了!”

叶尘随口应了一句,便自顾自进了铸剑堂。

刚一踏入,便有阵阵热浪袭来。

无论是三阁之中的哪一阁,铸剑堂弟子其实都并不算多,虽说入铸剑堂没什么门槛,可铸剑的苦,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叶尘并未花多少工夫,便找了间闲置的铸剑室,室内陈设都已蒙了一层灰,显然很长时间没人用过。

在这儿,自然也无需担心被人打扰。

关好门后,叶尘便解下煌龙和那包着少阳剑碎片的布包,开始在铸剑室内忙活起来。

青云宗的铸剑堂,虽不敢说是大九州顶尖,但也绝对能排的上号。

不过,叶尘毕竟是要将煌龙重铸成仙剑,又岂会如此容易,纵然是有这铸剑堂,又有叶尘这一身本事,也绝非几日工夫可成。

一切准备停当后。

叶尘不知从何处摸来一颗棋子,自言自语道:“凡火铸不得仙剑,又要费我几子了。”

棋子碎。

惊雷响。

还未来得及重新酝酿睡意的李三再度被惊醒,见那已被天雷劈了个大洞的铸剑堂屋顶,心中默默抱怨道:“这事儿总怨不到我头上来了吧,雷劈的,就是掌门他老人家来了都没辙!”

话虽如此。

铸剑堂屋顶被雷劈了个大窟窿,他也不好继续睡下去,只得进去探查一番。

可这一看,李三这张脸立马便垮了下来,怎么这雷就这么巧,又劈到了叶尘用的那间铸剑室?

叶尘他自然是惹不起的,只好去找徐天然通报一声。

可当他到了徐天然面前,将此事告知后,徐天然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最终无奈一叹,回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既没有追究叶尘,也未罚李三的工钱。

李三也算是松了口气,便又回到铸剑堂,堂而皇之的打起了盹儿。

只是,李三这打盹儿可算不得多安生,铸剑堂本就是嘈杂之地,若非李三功力过人,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而如今叶尘来了之后,更是嘈杂的过分。且不说动静比先前大了不少,甚至在这严冬之时,李三都觉得燥热出奇,已经到了热的睡不着的地步。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从叶尘那屋子传来的。

到此时,李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在心中暗自祈祷,这瘟神别再惹出什么事端,早日离开铸剑堂,那便是万事大吉了!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的。

叶尘一入铸剑堂,便待了三日,动静也不见小,怕是十天半月内都不见得能出的来。

而扶摇峰上,没了叶尘后,剩下这两人,可谓是无聊到了极点。

以往叶尘在峰上时,虽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那棋局,可好歹偶尔还会给苏星子布置些课业,偷懒时还会督促几句,有时候心情好了甚至会亲自下厨。

有时苏星子虽会觉得先生有些烦人,但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没了先生在耳边絮叨,连偷懒都没什么意思。

苏星子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问道:“大师伯,先生和你最亲了,你说,先生能去哪儿,又什么时候回来呢?”

英麒偏头看了苏星子一眼。

随后,便又转头,痴痴盯着青云峰。

苏星子自知无趣,道:“大师伯也不会说话,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我。”

“不会是……”

苏星子猛的想起。

前几日叶尘拆了掌门居所,紧接着扶光峰弟子便找上了门,第二日,叶尘便不见了踪影。

一想到这儿,苏星子便被吓得脸色煞白:“大师伯,你说先生不会是被扶光峰那几位师兄给……”

啪!

英麒在苏星子脑袋上拍了一下。

苏星子捂着脑袋,委屈巴巴,不再说话。

再一想,先生何许人也,那几个扶光峰弟子,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先生吧?

只是自己多虑了。

先生既不辞而别,定是有要事,自己只管在这峰上等他便是了。

日复一日。

转眼,已有半月。

叶尘依旧不曾出现,只是那青云峰上,时有惊雷响彻,震的人心惊。

苏星子也已无聊到缠着英麒,让他教自己剑法的地步了。

而这一日,青云宗,又来人了。

“沧澜国沧济海,求见先生!”

青云宗石门外,一少年身披甲胄,一步一拜,登上石阶。

只可惜。

山门无人应。

待沧济海行至石门下,便不再前行,而是一遍又一遍重复那句话:“沧澜国沧济海,求见先生!”

这一喊,便是足足两日。

直至第三日,沧济海声音嘶哑,却依旧喊着那话。

终有一弟子看不下去,上前问道:“你既是沧姓,想来应该是沧澜国皇族,来我青云宗何事,要拜见哪位仙长?”

沧济海却答道:“沧济海求见并非仙长,而是先生!”

“山上哪来先生?”

那弟子不耐烦道:“若要找先生,当自此东去八千里前往岳松书院!那里的文修,倒是喜欢外人称他们先生,在我们青云宗,可没这称呼!”

可这沧济海,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再未搭理那弟子,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喊着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