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觉我回去之后,沧祁一定会被他整得很惨的,心中禁不住担心,但沧祁却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似乎叫我什么都不要担心。

我太清楚沧天涵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绝对是有仇必报之人,昨晚我们将他晾在将军府一整晚,他心中的火气爆发起来,肯定可以焚毁整座将军府。

下午我启程回瀚国,沧天涵亲自出来送,礼数周全,但沧祁就被他不知道派到哪里去了?

我临走看不到他挥动的手,看不到颀长身躯,依恋的目光,但这样也好,不见也许比见面更好,绝了念头,走的时候就不会频频回头,百转千回。

回到瀚国,我就开始静下心来处理朝中的事情,我迫使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一个人静静地想他,想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自从与他在将军府中拜过天地后,我心中就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是他的人了。

虽然他以前也说我是他的女人,但经那次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心中开始坚信他不会再负我,起码不会再与其他女人鬼混的了。

其实似乎我认识他之后,我就没有见他与什么女人有过牵扯,虽然眼神是比较放肆,说话是比较不堪入耳,就连行为也比较龌龊一些,但倒也算得上洁身自好。

我虽然嘴里骂他千般不好,万般坏,但每次想起他心中都是甜蜜得不行,不知道他心中是否也是如此?

三年了,姜将军年纪就更大了,他来找我告老归田,说戎马一生,希望能过一些平静的日子,在血雨腥风走过来的人,也许更渴望安定,渴望平静的生活,渴望与家人的团聚。

他是幸福的,他的年纪比我父皇大很多,如今父皇长眠于地下,而他却可以儿孙满堂,安享晚年。

我赐他黄金他不要,他说黄金太多,子孙会骄奢。

我就改为送良田,他高兴地叩谢,他说如若有一天瀚国需要用到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一定会为瀚国尽自己最大的一份力量。

他走之前说要去去拜一下我的父皇,我知道他们一直出生入死,感情深厚,我陪他的到了我父皇的墓前,虽然我的脸上平静,但事隔那么多年,我的心依然很痛很痛,我想念父皇,我想念父皇那朗朗的笑声,我想念父皇大宽大的肩膀。

在瀚暮的刻意安排下,我的父皇与他娘同葬在一起,他们一切的爱恨也在这里埋葬了,只是那个可怜的女子把恨,留给了他自己的儿子,把痛留给了我与我娘。

自我父皇去世后,我娘就没有机会来拜祭过父皇,也许她刻意地忘记,然后寻求心灵的慰藉?她现在过得还好吗?除了沧祁,她是我心中唯一的牵挂。

送走了姜将军,我的心空荡荡的,感觉与父皇有关联的人与物慢慢地离我而去,我很想从他们的身上,看到我父皇曾经的足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已经白了少年头。

关于父皇的所以记忆,我只有深深地埋入心底,一代英雄就此遗忘了吗?

父皇,我会一直沿着你的足迹让瀚国的战马走得更远,让瀚国人的足迹踏得更远,你没有实现的梦想就让风儿替你完成。

娘她也很好,你就放心吧,其实我知道父皇应该最牵挂的人就是我娘了,但对于娘的命运。我无可奈何,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踏出那破旧的古庵?

从父皇的墓前离开后,我就提拔了少年将领楚律顶替了姜将军的位置,朝中大臣多有不服,说他只是二十出头,又没有大战的经验,难以担当重任。

但我一直相信我自己的目光,他的武艺出众,他的双眼锐利而睿智,分析冷静而果断,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身热血,立志要报国。

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年龄小而埋没,他就是一个雏鹰,只要送开双手,虽然会有过跌跌撞撞,但很快一定会在广袤的天空展翅翱翔,搏击风雨。

对与朝中的质疑声我只是淡淡地说:“本王带领区区几万人击退二十万大军的时候也只有十六岁,我登基为王,捍卫瀚国大好河山也只不过十六岁。”

“英雄莫问出处,英雄也莫问年龄,宝剑锋自磨砺出,英雄也是战场中浴血奋战中走出来,本王绝对相信我的识人的能力,难道你们质疑本王的眼光?”

群臣变得鸦雀无声,我总觉得应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不能让他们左右了我的分析。

站在下面的楚律,既没有受宠若惊后猛地叩谢皇恩,也没有虚伪地推辞,他只是朝我一笑,笑容中带着坚定,笑容中带着坚不可摧,他的笑容让我感受到里面的力量与温暖。

他有着超同龄人的稳重,俊脸写着刚毅与果敢。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在今后的日子里与我生死与共,并肩作战,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走过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岁月。

提拔了楚律后,我又接连从军中提拔了几个年轻的将士当他的左右手。

众大臣说得对,楚律的确是没有任何大战的经验,因为自我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朝中的稳定,以及花费精力去处理各族之间的矛盾,三年并没有对外扩张国,国中将士三年没有打过一场硬仗。

没有历练的楚律绝对没有能力与沧祁抗衡,没有浴血奋战的军队更无法与沧军相提并论。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的目标就是要训练一支可以与沧军媲美的军队,培养一个可以将沧祁击倒的将领。

楚律就是我的首选,我必须要瀚国出一个叱咤风云的名将,只有这样军心才稳,民心才定,我让所有人觉得只有他守卫着这大好河山,这瀚国就永远稳如泰山。

以往瀚国的强大,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父皇,但父皇常年征战在外,对朝政疏于管理,若不是如此,当初怎会被瀚暮把控了整个朝堂而不自知?但除了父皇外,瀚国并没有名将,即使是姜将军,与当年的几大名将相比,还是差之甚远。

一个国家,不能一有战事,就是君王出征。我不能步父皇的后尘,所以我对楚律寄予厚望。

夜深人静,想起沧祁的时候,依然难掩心痛,自己处心积虑培养的将领,就是终有一日将自己最爱的男人打倒击败,真是很讽刺。

但在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不得不为瀚国谋划,整个瀚国现在能与他抗衡的将领连半个都没有,这让我忧心。

沧祁他不会杀我,但当硝烟再起的时候,我们站的永远是对立面,儿女私情在家国面前总显得渺小而不足道。

我在御花园召见了楚律,将一把剑扔给他,他愕然地看着我,眼里闪过疑问,但却不畏惧。

“把剑捡起来,当你打败我的那天,我就给帅印给你,否则你没有资格,因为连我都打不败,即使是上到战场,你也难逃战死的命运。”我冷冷地说。

“好!”他对我一笑,似乎并不害怕我的冰冷,眼神闪着无畏,我知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消一会,整个御花园就变得刀光剑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我没有留手,而他也倾尽所学,好久没有打得那么痛快。

这瀚国除了他,也许没有人再敢与我放手一搏,因为都畏惧我手中的皇权,一声刺耳的断裂声,让御花园归于死寂,地上到处是残花碎叶,满地狼藉,中间是断成两截的剑,在地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武功不错,但与我比还有些许距离,那两截断剑是他的。

回瀚国之后,虽然日理万机,但每日只要有闲暇时,我都会勤加练习,我不能让自己有闲下来的时候,闲下来会想沧祁,有沧天涵这头狼虎视眈眈,我也不容许自己偷懒。

如今武功精进,不知道与沧祁再见面,能否将他打败?但楚律要赢我,他就必须比我更用心。

看到那两截断剑,楚律脸上的笑容敛去,定立在原位好一会,然后跨步向前捡起那两截断剑对我说:“谢女皇赐教,帅印女皇保管着,我楚律终有一天堂堂正正从女皇手中讨过来,也终有一天我会将你打败。”

他抬头看我,眼神是如此的坚定,没有气馁,只有更旺盛的斗志,我喜欢这般有斗志的将领。

“我等着你打败我的一天。”我淡淡地说,没有赞许,也没有嘲讽。

“我会的。”

楚律朝我一笑,笑容带着坚定,带着力量。

这些年虽然我培养了不少的亲信,但从没有一个人笑容中可以给我力量,我一个人孤身守卫着大好河山,有时我真的觉得孤立无援,也觉得很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竟然涌上一种有所依傍的感觉。

他要成为一代名将,必须在战火中淬炼。

我看着绘制的地图,离瀚国不远有一个幽国,现在正在慢慢地衰落下去。

这个国家在父皇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辉煌过一时,但现任皇上却无所作为,整天沉溺于酒色,荒废朝政,连军队也疏于管理,这样的国家正是我攻击的第一个目标,也应该是楚律打的第一场硬仗。

在楚律还没有打败我之前,我开始派探子混进这个国家,幽王沉溺酒色就更好办,我瀚国从不缺少美女。

这三年我也培养了大量的探子,各方面才能的都有,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也是出去历练的好时机了。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瀚国的势力全方位渗透到这个国家中去,对于大臣能用的就拉拢为己所用,不能用的必须在开战前把他铲除。

当密探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手中,我想起我娘的边国,也许当初边国就是这样被我父皇灭掉的。

站在父皇的角度,他没有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如果你不强大,就会被别的国家灭掉,如果今日我瀚国无所作为,他日必然成为沧狄两国口中食。

但站在娘的角度她恨父皇也没有错,的确是父皇让她家破国亡,抱恨终身,这样的两个人不应该相遇,相遇了也不应该相爱,相爱了注定痛苦一生,而我很怕我与沧祁会走父皇与娘的旧路,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