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霜坐在火堆旁,看着那些将士大吃狂饮,一只手拿着酒杯,小口的啜饮着,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烤熟的牛肉,慢慢的吃着。
她从未想过,她会这样坐在火堆旁,看着成千上万的人喝酒,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选择帮阳靖,人生的路有很多时候都在自己的预期之外,越是想不到的事情便越会发生。如果每件事情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人生只怕会失去很多惊喜。
她想起方才阳天带着一群将士来向她敬酒时,话还未出口,阳靖只淡淡的道了一句:“这次能够大挫楚莫离的锐气,三皇弟功不可没,众将士好生慰劳三皇子吧!”便将那些将士全部打发走了。
忆霜看得出来,那些人都极为尊重阳靖,或者说那份尊重里还有着些惧意。但是他们三杯酒一下肚,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划拳的划拳,跳舞的跳舞,热闹非凡。她也看得出来,阳靖虽然表面上对他们极为严,有着极为严明的军绩,但是私底下却是极为关心他们。否则也不会有今晚这样其乐溶溶的景像了。
她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阳靖,在火光的照射下,他的五官愈加的棱角分明,一如他的性格,孤傲而倔强,任性而狂妄。只是此时,他的眼眸里有一抹不易觉察到的哀伤,还有点点的愁绪。她不由得升起几分好奇,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
似是觉察到了她打量的眼光,阳靖回过头来看着忆霜道:“你现在是不是发现跟在我长的甚是英俊?”
忆霜听到他这句话时,嘴里正含着一小口酒,一听得他的话,那口酒直接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浇在火堆上,激起了一小片的火焰,她自己也被微微的呛了一下,轻声的咳嗽起来。阳靖会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阳靖见得她这副模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道:“你就算不认同,也不会反应这么大吧!”
忆霜瞪了他一眼,又咬了一口牛肉,将嘴里的酒味压下去一些后道:“我实在是想像不出,冷傲如你,还会讲出如此俏皮的话。”
阳靖淡淡一笑道:“为什么我不能讲这样的话?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罢了。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以前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冷嘲热讽,当然看到的最多的也就是我冷漠而狂傲的一面了。我以前一直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这么平静的坐在一起聊聊天,以前觉得是极难,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忆霜,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
说罢,他那么如鹰一样的眸子温柔似水的看着她,在火光的印衬下,居然还有一丝妖媚。
忆霜听得他的话,微微一呆,她从来没有想过阳靖还会如此温柔的对她说话,而话里的内容也让她有些许的震惊。她以前就知道他对她是有情的,但是总觉得那份感情似乎掠夺和占有的成份更多一些,而今日里他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反而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当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得了她的心在狂跳,她的心似乎并不排斥他的种种说法,反而有一丝喜悦和悸动。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心里不禁有些无措。
她压下心底的不适,低下头小口的喝了口酒掩饰眼底的无措,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已经一片平静,她淡淡的道:“是吗?那我是不是该感谢殿下对我的错爱呢?”
阳靖对于她的淡漠有些无奈,眼里有些淡淡的伤感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是我却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忆霜听得阳靖的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气氛一时有些僵。
阳靖看着她,顿了顿又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当初在回风岭上见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我这一生只怕都会纠缠在一起。我当时想,不管你是爱我也好,是恨我也罢,我都会想尽办法将你留在我的身边。而且也认为终有一天你会臣服于我,可是后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才知道,我当初的想法只怕是错了。像你这样的一个女子,又如何会臣服于任何一个男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或许是喝了些酒,又或许是那晚的月色实在是太过柔美,又或者是坐在她的身边,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幽女儿香迷了他的心窍。
忆霜淡淡的道:“在我的眼里,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没有谁属于谁,当然也就不会有谁臣服谁。”
阳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带着几分探究看着她道:“有时候我也真不明白,薜印天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的?”
一提到薜印天,忆霜的眼神微微的暗了暗道:“我爹他没有教我什么,却给了我最完整的父亲,因为有了亲情,所以我才坚强,才努力的不让自己拖累他,只是有些事情永远都不是人才所能及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日里到底是谁出卖了我。”
这半年多来,她一直暗暗留心黑甲武士谁会害她,否则悬崖上的绳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断掉,如果绳索不断,薜印天也不会被苗静风射死。只是看谁谁都不像,又看谁谁都像。
薜印天死的那日里发生的事情,阳靖也曾听说过,但是却并不知道详情,便问道:“那日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参详参说。”
忆霜看了眼阳靖,想起他缜密的思维和机敏的头脑,她或许由于薜印天是她父亲的事情而想不透是何人所为,而站在他的角度或许又会有其它的见解。当下便将那日里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
阳靖听完忆霜的话后,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道:“依你的说法看来,那日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巧合,苗静风和楚莫离又刚好是那个时候到达苍云峡,这只怕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而悬崖上的绳索断掉只怕也是早就预谋好的,换言之,那一日是有人将这个局设好,是要置薜印天于死地了。”
忆霜叹了口气道:“这些我也想过,但是这个人会是谁呢?我爹在朝中虽然有很多对手,但是依我看来,谁都不可能设计的出如此缜密的局。再则那个人也定然熟知我的行踪,可是我会武功的事情,一直都隐藏的极好,在大楚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更不会知道我会去救我爹爹。唯一的解释就是黑甲武士中有人背叛了我。可是那日里除了死去的黑甲武士之外,活着的全部都在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人能有机会将悬崖顶上的绳索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