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老顾没法接,他干脆啃烧烤不说话。秦宝川也没在这事儿上多追究,他吃的差不多了,嘬几口椰子水,问老顾:“那个人还在么?”

“在。”

秦宝川眨眼,“过两天我能走动了,去看一眼。”

老顾手一顿,说:“该问的猴子都问过了。”简简单单一句话,信息量还不小。——能问的都已经问过了,问出来的东西也都通报给了秦宝川。

见秦宝川没松口,老顾又解释了一句:“那地方不太好,没必要脏了你的脚。”

秦宝川撇撇嘴,笑着说:“我知道。”

几天后的午夜,一辆商务车缓缓驶入一个废弃的机械加工厂,山豹开车,金丝猴坐副驾驶,老顾在后排跟车。

车子停稳后,金丝猴先跳下来,确认没问题之后,在后排的玻璃窗上敲了两下。又停了几秒,老顾才拉开门走下车,后面是秦宝川。

他是被架下来的,这不能怪他,这地方就算推着轮椅也没法前行。他忍着痛,从老顾手里接下拐杖,迈步向里面走。

“秦先生,其实您不用亲自过来。”金丝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秦宝川摇头,“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总得见见。”

老顾的人不愧都是专业的,从外面怎么看都是死气沉沉的一个废弃工厂,进到里面秦宝川才发现里面通着电,还有干净水用。

“人呢?”秦宝川大概看了一圈,问。

“在下面”,金丝猴因他来到个小铁门,说:“以前是一个半地下的货仓,您小心。”说着,他拉开门,先走进去。

味道很能说明问题。

秦宝川挑挑眉,转头看了一眼老顾,用眼神问:不会被你们弄死了吧?!老顾受到他的疑问,微微摇头,低声说:“猴子有分寸。”

门后面是全黑的,有一排小灯勉强照亮,光线弱到连台阶都照不出来。老顾打开随身的手电给秦宝川照路,因为台阶窄,只能是在后方伸手稍微托一下秦宝川。

这地方可真是把恐怖片的气氛都拉满了!——秦宝川边走边想,就现在这个情况,连后期配音和音乐都省了。

“到了。”猴子先走完台阶,走到一面墙摸到开关打开了货仓的灯,一霎那,光线就充满了整个地下室。

下到一半的秦宝川眯了眯眼,看到了绑在椅子上的一个人。——那人低着头,手被反绑着,左脚上挂着一个铁扣,从颜色看那只脚不废以后也很难跑跳了。铁扣上挂着一条手臂粗的铁链,一直延伸到一个地锚上。

“死了?”秦宝川在台阶上站了好一会儿,见那人毫无反应,问。

“没有。”金丝猴摇头,上前把那人的头板起来,露出脸,“我给封着嘴,放着他自杀。”

秦宝川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那人确实还在呼吸,拄着拐杖走下台阶,老顾紧跟着他,给他拉了一把折叠椅摆好。

秦宝川就在那人面前坐下了,身子往前一倾,二人直接面对面,近到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

然而,秦宝川没有任何反应,他静静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把身子拉起来,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我也没把谁给得罪死。当然,你老板觉得我该死当然也有他的道理。”顿了顿,他叹口气,做出一副不理解的神情,道:“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你家老板,怎么就非得缠着我的老板不放呢?!强扭的瓜不甜,不管以前有什么婚约,现在讲的是恋爱自由,许诚卓为什么非凌嫣然不可呢?!”他朝那人咧嘴一笑,说:“我看你家老板也不是个痴情种啊——!”

对面的人只是眼珠动了动,好似在嘲讽秦宝川。

“啧啧”,秦宝川咋舌,“你看看你,许诚卓连救都没想救一下,这是把你当弃子了。”说着,他问金丝猴,“都用了什么办法?”

“我们常用的都用过了。”金丝猴淡淡回到。——不得不说,秦宝川下来没吐就已经让他另眼相看了,没想到竟然能够如此淡定。

“哦……”,秦宝川故意笑着看对面的人,淡淡说:“那就是不常用的还没用。”此话一出,老顾和金丝猴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实呢”,秦宝川转头在仓库里搜索着,边转目光边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老要绕弯子来搞我,直接把我老板给绑回去他不香么?”话音未落,秦宝川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头给老顾使了个眼色。

老顾走过去拿起来,才发现是一捆细铁钎。他立即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转头看向秦宝川,那个20岁的年轻人脸上是人畜无害的淡笑,正看着对面被绑住的人。

“……”,老顾看向金丝猴,发现金丝猴一脸吃惊地盯着秦宝川。

“给他固定好”,秦宝川淡淡说,“总是活不成了,就看他打算要怎么个死法。”

通往地下货仓的门是关着的,山豹守在外面;当然外围还有他们的人,但都是沉默小队,不到必要时候不露脸。

一声春雷乍响,盖住了从铁门里漏出来的声音。山豹隐约听到几声,连眼睛都没眨。不一会儿,秦宝川拄着拐杖上来了,老顾和金丝猴一脸阴沉地跟在后面。

山豹:问出来了?

金丝猴微微点下头。

山豹吃了一惊,立时看向秦宝川的后背——是秦先生?

“秦先生,不早了,我先送您回去。”老顾上前跟秦宝川说。

秦宝川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哇”地吐了。

山豹:……

金丝猴:所以刚才是硬装的?

老顾:我就说么!

秦宝川啐了好几口唾沫,把嘴里的酸味给啐掉,撇撇嘴:现实和演戏果然不一样。不过秦宝川没动,几个人都不动,又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才说:“回去。”

车上,秦宝川望着窗户上的雨点沉默良久,进了市区之后,他突然问:“后面许诚卓要是跟我追究怎么办?”

“秦先生放心”,老顾一脸冷峻和笃定:“那晚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