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芊羽虽然嫁了人，却从来没梳过妇人髻，一来东方璟没有母妃，也没有其他亲善的女性长辈，没人教过她这些规矩，在王府她更是唯一的女主人，侍女只提过一次，被她否决了就没人再提。
二来就是这个年代的妇人髻实在是有些丑，就像是一顶缝纫机挂在脑袋上，就像三王妃柳如霜，比她没大几岁，顶着那样的头型看起来能让她娘了。而且她本来研究药方就够用脑过度的了，如果这样下去她早晚变成秃头女孩，她才不要。
这样也有弊端，不认识的人就会以为她是姑娘，不过也是她在京城实在深居简出，还是不认识她的人更多一些。
在座的就有人开口：“苏旭，你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带了两位姑娘过来，却连介绍都不介绍一下，这位我倒是认识，云府的嫡女，那另一位呢？”
苏旭想了想：“和云姑娘形影不离的，你当真不知道？”
那人就僵住了：“是……那位？”
苏旭点点头：“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
那人差点哭出来，他家可是三王爷一派，如果让人看到他和六王妃同桌吃饭，这可怎么说得过去？他爹都能把他打死！
“苏兄，你不厚道啊。”
苏旭一笑：“没关系的，六王妃深居简出，没几个人能认出来，更何况就算认出来也没事，只是吃一顿饭而已，是你太紧张了！”
“我我我……”那人欲哭无泪，“我还是先告辞了！”
说完他还礼数周到的和凤芊羽行礼，不过还是走了。
烤鸭没吃成，唉。
凤芊羽也觉得有些尴尬：“要不然还是我走？”
苏旭一把按住她：“那可不行，你走了云姑娘也不会留下，我这不就白邀请了吗？他们愿意走就走吧，哪怕最后只剩下你我三人也是值得的。”
这个饭局不是他凑的，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真不愧是备受偏爱的帝师之子。
本来桌上一共四人，祝游之和这人走了之后就只剩了两个人，苏旭和另一位，那一位看起来也没有想走的意思，还对她们颔首：“在下柳言微。”
姓柳？凤芊羽和云锦瑟对视一眼，柳家嫡女都嫁给了三王爷，柳家绝对算是三王爷一派中最有份量的一家，刚刚那人都不敢留下，没想到这个柳言微倒是留下了。
不过连他都不避讳了，凤芊羽自然更没什么避讳的，颔首道：“凤芊羽。”
柳言微失笑：“六王妃果然和传言中一样活泼可爱。”
“外面都是这么传我的啊？”凤芊羽笑了两声，她还以为会传她再世华佗、杏林妙手什么的，再不然也是毒粉出神入化、性格狠辣无情之类的。
柳言微再笑：“再世华佗、当世神医？杏林妙手、妙手回春？”
凤芊羽：“……”
她只是随便想想，倒也不必真的如此。
云锦瑟一下子笑出了声：“羽儿，你也太厉害了！”
凤芊羽无奈：“没有吧。”
柳言微面不改色道：“想必六王妃一定会觉得，柳家亲近三王爷，为何我还要留下吃饭吧？”
凤芊羽不意外他会看出来，毕竟她刚刚和云锦瑟对视的惊诧实在太明显了，但却意外他会直接问出来，哪怕是故意探听她们的消息，知道三王爷对他们柳家实在信任，凤芊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柳言微也没指望着她会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要知道，一个家族当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心齐的，尤其是像柳家这种，府中姨娘数十人，庶子庶女加起来有三十之数的，各有想法实在太正常了，就连我父亲也不过是想让嫡系之间齐心协力而已。”
自古以来，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心中实在憋闷，和身边的朋友说说也就算了，他们第一次见面，凤芊羽实在不觉得他们有必要这么交浅言深。
再看苏旭但笑不语的样子，凤芊羽才忽然清醒了，也许这本身就是设计好的。
她看向云锦瑟，看她也和自己一样惊讶，心中才稍微安定些，如果连云锦瑟都不和她真正交心，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她的话，她这一世还真的没什么朋友了。
刚刚走的那人是三王爷一派，祝游之是二公主的驸马，也可以说是皇帝亲信，苏旭和柳言微是故意让这两个人离开的。
为了什么？
凤芊羽沉默不语，知道接下来，无论他们是什么目的，都会开始试探她。
“六王妃不必对在下抱有这么大的戒心，不过择明主而事，在下觉得柳家嫡系的选择不合心意，所以向六王妃投诚，仅此而已。”
凤芊羽更惊诧了，如果这人的目的真是如此，就这么直言说了出来，实在是有些太不避讳了。
不过柳言微直言自己不是柳家嫡系，那就是姨娘所出，是庶子，外界传言，苏旭对庶子可谓是深恶痛绝，竟然和柳府的庶子走的这么近？
这么想着，她看了眼苏旭。
苏旭接收到她的视线，挑了下眉：“六王妃还要好好考虑，不要分心。”
凤芊羽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避而不谈她就不懂了。
她想了想，道：“你觉得六王爷是明主？”
柳言微笑答：“这是自然。”
凤芊羽可没有那么甜，现在的东方璟不受皇帝重视，就算真的有几分才能也不应该押宝在他的身上，更何况东方耀虽然为人讨厌，在政事上也可以说很开明，又拥有掌管后宫的母妃，皇帝对他也很满意，可以说，基本上就差皇帝的一道立太子诏书，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东方耀会被立为太子。
柳言微一直淡笑，看起来更像是胸有成竹的淡然：“如果陛下果真属意三王爷，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为何还不立太子？六王妃不知道朝堂中的事，今日早朝，数位大臣联合上书，请陛下立太子，但此事依然被容后再议。”
凤芊羽蹙眉，这事她真的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