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模心中一直在祈祷,祈祷着后金军扛不住死伤崩溃,可是女真悍勇真不是胡扯的。一般军队伤亡超过百分之五就散了,精锐也过不了百分之十五,可后金军的伤亡都快百分之二十了,竟然还在硬挺着冲锋。
“自由射击!”前边杀的痛快,高达等人都是轻松昂扬,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们也渐渐紧张了起来,齐射的节奏也不得不放弃。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终于第一支箭矢射上了城头,明军的绝对优势不再了。当箭矢飞上车头,一直苟在死兵后面的巴牙喇、马甲等精锐们,全都活了过来,满天的箭雨瞬间笼罩了城头。
城头观战的朱由模正在忧心自己嫡系的伤亡,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呼喝:“殿下小心!”,然后他整个人便给扑飞了出去。差点给摔傻了的朱由模,勉强挣扎了起来,才看清扑倒自己的是鲍承先。刚刚他所站的位置,此刻已经插满了箭矢,若不是老鲍扑了他一把,朱由模就给人射成刺猬了。
“娘的!”朱由模怒骂了一声,然后便乖乖的躲在了重盾的后面。
这后金的巴牙喇真不是一般人,他们射出的箭矢,不仅既准且狠,而且角度非常刁钻,防不胜防。城头陆续已经倒下了不少步兵枪手,有的只是负伤,有的却已然阵亡。战阵之上难免有伤亡,朱由模虽然心疼嫡系们,但死个把人,他还是很能理解的。但眼前部下的死法,朱由模却有点震撼。
负伤的明军大多伤在肩膀附近,那箭矢是瞄着他们的头颅和心腹过来的,差一点便要了他们的命。死难士兵的中箭部位则非常集中,要嘛是咽喉,要嘛是脸上,全是没有盔甲防护的地方。能在百米左右,射中这么小的区域,巴牙喇们还真个个是神箭手。
“王知春!顶上!”朱由模很心疼自己的嫡系,眼下嫡系有了伤亡,个别看热闹的便必须得出场了。
降兵和溃兵们一直由王知春统带,下面虽然也有不少军官,但朱由模根本记不住名字,所以有了命令,朱由模只是喊王知春。冷兵器的兄弟们,刚刚因为射程的原因一直在看热闹,现在射程够了,自然也得顶上来。
冷兵器部队的弓箭手和一般步兵上来了,步枪手们便全都隐到了二线,他们不是不参战了,而是不再暴露在最外面。弓箭手忙着射箭,一般步兵在抛掷石块、手雷、万人敌什么的,步枪手则躲在了地上,从垛口下开的小口射击。
战斗一时陷入了白热化,两边均是死伤惨重。手雷、万人敌等新兵器,给后金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后金迅猛的箭矢,也让朱由模的冷兵器部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短短半小时,双方的死伤便超过了五千人,后金三千,明军两千。
单看交换比,明军是占了上峰的,可朱由模却很清楚,他已经快被人家打崩了。明军的便宜,几乎都是前期靠着射程优势占的,后金军抵近到城下,明军便得二换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杀伤更大,明军的战损也超过了敌人,足足五千人扔在了城头。
“啊……啊……跑啊!……啊……不行啊……”
“建奴杀进来了!快跑啊……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跑啊!……”
……
明军冷兵器部队的士气本就一般,如此残酷的血战,他们如何能吃得消!终于越来越多的人心理崩溃,一边发出毫无意义的嚎叫,一边扔下武器便想逃跑。
一道刀光闪过,大好的头颅满地乱滚,城头陷入了莫名的寂静。
“扰乱军心,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高无忧带着八百督战队,死死的把几乎溃散的部队蹲在了城头。
“建奴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赢的……呜呜呜……”
“公公您行行好,我家里还有老母和孩子……我们……不能啊……”
“公公饶命啊!打不过啊!……”
……
士兵们跪地叩首哀告,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们没有什么罪,只是想求一条生路而已。可惜高无忧并不为他们所动,无论他们如何恳求,只是死死的拦住了他们,胆敢冲击的无不立刻斩首。
“想活命便拿起你们的武器,只有打退了建奴才能活命!哪个再想跑,杂家有情,杂家手里的刀可无情!”高无忧喝令部队,驱赶着士兵们再次回到了战斗岗位上。
高达等人在一线指挥战斗,对于朱由模开发的手雷极为满意,这种一拉火就能炸的东西,实在是太便捷了。尤其是在城头使用,居高临下,半点力气都不费,还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尤其是对付建奴的云梯颇有奇效,一枚手雷便能废一架建奴的简易云梯,效果非常的好。
虽然冷兵器部队损失不小,但他们这些热兵器的嫡系们,除了前期损伤了几个,大部都没啥事,高达等人更是满意。高达等人一直都瞧不起这些降兵、溃兵整编的部队,自然对他们的伤亡好不关心,他还以为这仗打的不错呢!
但很快他们也遇到了麻烦,后金军在城下搭起了盾阵,四面八方全用重盾给围死了。这玩意儿很是难搞,步枪打不透,手雷扔上去也会给弹开,即便是万人敌烧上了,他们挺一会也就没事了。杀不死这些混蛋很气人,但不理他们可不行,他们的威胁更大,因为他们在表演后金军的传统艺能——凿城。
体魄健壮的后金军攻城技术很差,但身体是真好,所以他们很可能干出一些虎事来,比如说凿城。冰天雪地里,用兵器在包了砖且后达数米的城墙上凿个洞出来,别说是人,狗熊也够呛啊!可后金军却属实能做到,也不怕累死自己。
“殿下,建奴正在凿城!”高达等人无奈了,只能急报朱由模。
“呵呵……玩了两天热兵器,你们啊!唉!不能忘本啊!”朱由模却并不在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众将均是疑惑,但朱由模却并没有公布答案,而是笑呵呵的看向了鲍承先。
老鲍是真心不会打仗,但朱由模看着他,他也不好不回答,只能试探着说道:“金汁?”
“倒去啊!”朱由模满意的点了点头。
重盾能抵挡一部分子弹,能弹开威力不大的手雷,但液体他们就没辙了,再好的盾阵也有缝隙啊!随着一阵恶臭和哀嚎,后金的几处盾阵,瞬间溃散。而后后金军的第一波攻势,也就此终结,大队不得不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