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得功的两翼后撤,可是坑死了祁秉忠。正在准备战斗的中军猝不及防,突然暴露在敌人面前,一接战便陷入了不利的局面。朱由模也是连连后悔,穿越几世,许多记忆都淡忘了,怎么就忘了孙得功这个大汉奸呢!
然而战场上瞬息万变,朱由模后悔的实在是有点早。孙得功所部纷纷后撤,祁秉忠正咬牙死顶呢!鲍承先这个不争气的,忽然也开始溃退。后金军离他还二里地呢!这孙子居然就好像吓疯了一样,自己就蹽了。
鲍承先原在贺世贤的麾下,但是一贯表现奇差,老兄唯一的特长便是飞毛腿。但凡和后金交战,从来就没见他赢过,但无论败的有多惨,每次他都能溜回来。沈阳血战他溜了,辽阳混战他又溜了,可谓是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完全就是来战场上旅游的。可能就是因为之前败的太多,已经患上了努尔哈赤恐惧症,一见后金军,他马上就掉链子。
“我你大爷!”朱由模怒骂一声是转身就走,这地方不能呆了。
朱由模也没幻想明军会胜,但这么也没想到开局就废了,所以才想着观望一下。现在开局就完活儿,他还哪有什么可看的,赶紧跑路才是真格的。祁秉忠这几万人一交代,广宁也就够呛了。没有了广宁为依托,本就孤立的坞堡就更站不住了,努尔哈赤随时可以调几万人过去困死他。朱由模必须赶紧回去,招呼上大伙儿继续西撤。
“兵败了,兵败了!”朱由模还没走出多远,忽然听到了呼喊之声。
孙得功这王八蛋,做人还真是够绝,不仅临阵跑路,还一边跑一边鼓动部下呼喊。明军的组织水平、训练程度本就不咋的,突然临阵心理压力极大,孙得功这一喊,一下就撼动了军心。士兵们本就紧张、害怕,听见孙得功吓嚷嚷,又看见孙得功、鲍承先两部跑路,哪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全都转身跟着跑,还能坚持的局面瞬间崩溃。
朱由模跑的很快,没一会便追上了之前先撤的百姓,但溃兵们跑的比他们还快。朱由模是越跑身边人越多,很快原本只有千多人的队伍,便增加到了万人上下。朱由模四面张望了一下,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溃逃的明军,可却连一个追赶他们的敌人都看不到。
除了早有算计的孙得功所部,快速脱离了大队,保持着队形,自己斜着撤向了广宁方向,其余的人全都跑乱套了。一大帮人呼呼啦啦的乱跑,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居然一路向西奔向了锦州方向。朱由模还记着方向,想要带队撤向广宁,但他们已经给裹挟到了人群了,想拐个弯都做不到。
“我你大爷!”自己被裹挟着动弹不得,看着士兵们抛弃的衣甲器械更是心疼,朱由模不由得怒骂了起来。
锦州目前仅是个小小的城池,守军的兵力还不如西平堡呢!逃到锦州根本没有出路。而且前边败的实在太快,努尔哈赤要不了多久便会料理了祁秉忠等人继续追赶,他们连越过锦州继续西逃的机会都没有。逃回广宁还能再做挣扎,逃到锦州可就是死路一条了。
士兵们抛弃的衣甲、器械,都是朝廷花了老本的,如今白白的扔在这里,不仅等于资敌,更是会起到路标的作用。努尔哈赤只要沿着衣甲、器械走,不仅能一路走一路捡,还能很顺利的把他们全都堵在锦州。
“别他娘的跑了!都给老子站住!”朱由模仔细看了看溃逃的队伍,忽然发现了一件好事。溃逃的全是士兵,只有鲍承先那一个废物将领,他好像又有机会了。这种时候,朱由模可不会犹豫,马上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这小娃娃吓疯了……”
“滚开,滚开……”
“马,他有马,抢他的马……”
……
肝胆俱裂的士兵们,当然不会因为朱由模嚷嚷两句停下,反而有不少人相中了罗一贯送给朱由模的战马,可惜他们并没有冲到朱由模身边抢夺战马的机会。罗一贯派给朱由模的伤兵们,虽然眼下只剩下了二百多人,但都是和罗一贯一样一贯的死心眼。罗一贯让他们听朱由模的,他们就真的拿朱由模当了主将,朱由模一声吆喝,他们便组成了人墙,牢牢的把朱由模给护卫了起来,还开始堵截溃逃的明军。
“孤乃神宗万历天子之孙,先帝第四子,当今圣上亲弟!尔等不得无礼慌乱!大敌当前,尔等临阵逃散,是嫌自己的命长吗?”朱由模又宣传起了自己的身份,更是让所有手下当起了扩音器,高声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乱哄哄的瞎跑,好似散沙一般,一会建奴追上来,一刀一个,全都送你们归西!别乱跑了,广宁不在那个方向!向孤集结,整理行伍!把衣甲、器械都拿起来,保护自己,孤带你们活下去,孤带你们去广宁!”托了努尔哈赤的福,朱由模最近在收拢溃兵方面很有建树,实在是太熟了。
千百人齐声呼喝,声闻数里,一部分人什么都不听闷头继续跑了,还有一部分人左右看看,然后便停下了脚步,乖乖的聚集到了朱由模的麾下。看着越聚越多的人,朱由模很是高兴,但让他没想到是鲍承先居然也过来了。
“你……”看着臊眉耷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鲍承先,朱由模很是警觉,他非常怀疑鲍承先是来和他争夺溃兵的控制权的。
“殿下,末将无能,实在无力控制军伍。所幸殿下,收拢残部,下一步如何调度,全赖殿下!”鲍承先翻身下马,居然跪在朱由模的面前哭上了。鲍承先曾去坞堡抓过朱由模,自然多少知道朱由模的身份。
朱由模都快彪了,这老鲍什么情况。孙得功一跑,鲍承先马上跟进,有那么一瞬间,朱由模都怀疑老鲍和孙得功一样是汉奸了。可想想沈阳、辽阳这一次次惨败下来,老鲍若是想投降,早就投入努尔哈赤的怀抱了,实在没有来回折腾的必要。
“起来吧!你官职高,赶紧配合孤麾下的人整理军伍,快速整队,不然建奴追来就麻烦了!”朱由模恨不得一脚踢死鲍承先这个废物,可老鲍有官职,明军都认识他,必须得借助他的威望稳定人心,认证自己的身份,朱由模只能强忍下心中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