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没趁着击败朱万良的余威,一鼓作气攻入辽阳,不是因为袁应泰的防守做的有多好,而是他的前任熊廷弼留下的余泽挡住了敌人。熊廷弼经略辽东时,曾对辽阳城防予以重点建设,其中便有引太子河水灌注辽阳城护城河。
东林党弹劾熊廷弼的时候,修护城河便是老熊的一条大罪,现在挡住努尔哈赤的恰恰是这条怎么说都行的护城河。真是天大的讽刺,可惜护城河仍在,能守卫辽东的熊廷弼却不在辽东了。袁应泰空有绝佳的防守条件,却傻乎乎的在城外和努尔哈赤玩起了护城河争夺战,两边为了放水和灌水的问题,打了个天翻地覆。
“辽军悍勇丝毫不输于建奴啊!”辽阳一打起来,看管朱由模的人便没影了,朱由模大摇大摆的溜达上了辽阳城头,看着城下奋战的明军,还能颇为感慨的赞叹一下。
历史的记载上,明军好像一直都很孱弱,根本不是后金军的对手,更绝对没有与后金军野战的能力。但朱由模自己一路看过来,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后金这帮野人的确很能打,但是辽东各部根本不怵他们,野战也一样能打的有声有色。
朱由模忽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点,好像就是从袁崇焕宁远大捷开始,明军忽然就没有野战能力了,只能凭坚城用大炮,一味的死守。不过朱由模却觉得有点搞怪,袁崇焕素称明末长城,对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几场大捷,几乎都是他打的,他这么回是明军拉胯的分水岭呢!应该只是巧合吧!
毕竟努尔哈赤后面还会一路高歌猛进,辽阳之后还有广宁,广宁输的比沈阳和辽阳还惨。可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大败,辽东边军精锐损失待机,大明又内忧外患,这才导致了后期明军一天不如一天。直到若干年后,朱由模自己和袁崇焕并肩战斗之后,他才知道,历史记载什么的,扯淡的实在太多。
“想办法,多捞点兄弟们回来啊!这么好的部队,不能就这么白扔了啊!得找人沟通一下,调度一些火炮过来,咱们也凭坚城用大炮!”朱由模看着和后金军势均力敌的明军儿郎们,越看越是喜欢,越喜欢便越想收为己用。而且他刚刚想过袁崇焕,马上就想起了坚城大炮策略。
“哎!无名罪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尔乃戴罪之身,不在禁所静思己过,来此何为?尔欲扰乱军心吗?”朱由模正想办法支援城外作战呢!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而且对朱由模非常的不客气。
“张大人?”朱由模并不认识来人,不过听语气便知道这位对自己充满敌意。看着来人的禽鸟服饰,便知道这位也是文官,能给袁应泰打下手的文官,九成是东林党在辽东的另一位人物巡按张铨。
“尔到是认得本官,哼!来人,把无名罪人押解回禁所去,严加看管,且不可再让其妄自走动。此等重犯,必须谨慎看押,若是让其脱逃,可是为祸不小!”张铨只给了朱由模鼻孔瞻仰,然后便趾高气昂的命人把朱由模抓起来。
“不是,我说张大人,你这关注点不对吧!我虽没什么身份,但也是大明的子民。如今建奴攻城正急,我来城头助战抗敌都不行吗?你老留守指挥,便该严防奸细作乱,守护城内平安,总是和我一个童稚较劲,怕是……这个有些……”朱由模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自己帮着参谋一下不好吗?张铨个老不死的,跟自己瞎折腾什么啊!不务正业几个字,朱由模已经到了嘴边,差点就直接说了出来。
“大胆!尔本罪人,素来心怀鬼胎!当此危急之时,谁知你擅自脱逃,到底有什么叵测心思!人来,还不快快动手!”张铨大怒,不仅大声驳斥起了朱由模,还连声催促,让人赶紧拿下朱由模。
张铨身边的兵丁刚要动粗,忽然从周围冲出了一大帮的兵士,一下子就把张铨他们几个给围了起来。
“不得对殿下无礼!”数百人齐声怒喝,声势远超张铨的瞎咋呼。
朱由模会溜达到这一段来,便是因为这一段多是他的旧部,虽然不在张北、李向忠等人的麾下,但也都是跟着他从沈阳杀回来的人。这帮人前几天还在想着兵变呢!这时候见张铨要动朱由模,自然全都站了出来。
“你们……你们……你们要造反吗?”张铨脸也白了,说话也抖了,单论胆气这方面,他可远不如在城外瞎指挥的袁应泰。
袁应泰虽然只是文官,虽然从来没参与过兵事,但他的胆子可是大的很。近十万人血肉搏杀的战场,心理素质一般的人,看一眼就崩溃了。老袁不仅没崩溃,往来指挥的还很是淡定。当然,在朱由模看来,有他还不如没他。
袁应泰根本不懂战阵调度,他虽然很努力,但实在专业不对口,越努力便越是添乱。本来城东的战局还将就,步兵们虽然吃力,但也和后金军打的有来有回,老袁却莫名其妙的派了一帮骑兵过来增援。
骑兵们没有明确的命令,一头扎到步兵背后,然后就成了看客。不动的骑兵,可是好大个的靶子,结果便是骑兵们顶不住后金火器、弓弩的攒射,竟然先于步兵崩溃了。好大一帮骑兵,不仅没能帮到步兵,还差点把步兵给拖垮了,而且极大的影响了步兵的士气。
“来人,来人……造反了!造反了!”战局已经很不乐观了,城头受到刺激的张铨还瞎喊了起来。
“我去,捂住他的嘴,别让他瞎嚷嚷!”朱由模差点背过去,这张铨没长脑子吗?自己这边的确有点问题,但这是乱喊的时候吗?士兵们本来就紧张,他再这么一嚷嚷,万一军心浮动,一切可就全毁了。
张铨很快便不出声了,到不是朱由模给他上了手段,而是因为更多的人聚集到了朱由模的麾下,张铨已经给吓傻了。不仅沐辰、高达、王知春、张北、李向忠和六千余旧部都来了,还带来了韩知遇、贾可言等二千多新加入的朋友们,他们都受不了袁应泰这个二百五了。
“我等请为殿下护卫?”一众将佐登上城头之后,根本没理会已经短路的张铨,而是齐齐的跪在了朱由模的面前。他们也已经观战多时,他们都看透了,指望袁应泰,辽东肯定没戏了。眼下有能力,有威望,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朱由模。朱由模年纪虽然小,但他八成是神秘的皇族,而且还有沈阳之战中指挥若定连克建奴的功绩,自然是他众望所归。
“儿郎们!孤会带你们活下去,孤会带你们守卫家园!孤与兄弟们誓同生死,如有背弃,如同此刀!”朱由模一个一个扶起了众将佐,然后从沐辰的腰间抽出了佩刀,跳上城头向拥护他的士兵们立誓,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折断了刀刃。
朱由模也是激动了,因为这一刻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沐辰等人请为护卫,实在是太让朱由模高兴了。请为护卫,可不是简单的追随的意思,藩王护卫,那就是私兵啊!朱由模有了自己的私兵,而且足足有八千多人,这份家业,他如何能不兴奋。
“千岁,千岁,千千岁……”士兵们齐声欢呼,一个朴素当罪当族灭的约定达成了。
“殿下,西门有火光,建奴奸细在城内作乱了!”朱由模的嘴刚咧到后槽牙,沐辰便指向西方,还真是原来的配方,还真是熟悉的味道,真和沈阳一模一样。
“兄弟们!迎敌!把敌人杀出去,保卫家园!”朱由模瞪了负责维护城内的张铨一眼,然后马上率部杀向了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