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冯幻浮,不确定当时冯幻浮是怎么和冯天德说的,而冯天德又给这个方老三说过什么。
对于方老三的问题,我以沉默对峙。
巴立安薅了一把方老三:“方老板,你为难几个孩子干什么。赶紧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支支吾吾的不像个男人。”
“孩子?呵呵,孩子。好,好,孩子,他们是孩子,我们是正经人。”方老三显然被巴立安这个说法给逗乐了。
他边喝着酒边笑道,“得,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你们心里自己知道,我也明白得很。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座无名山的北面是公墓。南面是座断壁,断壁往外五十里没有人家户,而那五十里往外就是严家庄。他们是冲着严家庄来的,你是冲着严家庄和他们混在一起的。而我,是个明明白白的生意人,探过那严家庄好几次未果,这次又想让人去探上一探。”
别的不说,光是“严家庄”三个字说出口,我的心里就已经咯噔地收紧在一起。
我看看冯幻浮,又看看巴立安。
毛毛比我们任何一人都喜形于色,听到方老三的话,马上就凑向巴立安,压着声音质问道:“你是为了严家庄才和我们在一起的?”
巴立安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那老狐狸的话你也信?你应该相信我。”
没想到毛毛将手抽出来,冷漠地说了句:“我只信我老板。”
能够看到巴立安的眼神里有抹失望一晃而过,但很快他就将视线挪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在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方老三正在和身后的手下交代再上点菜,所以没有看见。
等交代好后,又转正回来说:“这严家庄的邪性就不用我多说,相信几个后生早就有所闻。而你们知道那里的凶险还要去闯上一闯,我知道,你们有你们自己的目的。至于我和巴立安。”
他看了巴立安一眼,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五年前我们想要进去过一次,那也是我们离严家庄最近的一次,对吧,老安。不过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说实话,那次确实死了不少人。”
“唉,也正是那次,老安就和我分道扬镳。真是令人痛心。”
方老三喝了口酒,随后又说:“不过这次我感觉事情能成,因为有你的加入。”
我没有想到,方老三的手指是指向我这个方位。我狐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没错,你。巴立安肯定也知道你身上有你奶奶留下来的物件,有了它,能够进入严家庄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真的吗?”我这句话是问向巴立安的。
他低着头吃菜,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说些什么。然而转念一想,我们和巴立安好像也真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所以他想着来利用我们,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值得在意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朋友,不就只剩下利益关系嘛。
更何况,有时候朋友也只是利益上的联系罢了。
我望向冯幻浮,发现她也是和我同样的想法。或许只有毛毛比较介意巴立安的态度,所以这会儿正气鼓鼓地瞪着他。
这时我又想到了金老爷子的话,他说过和方老三类似的话,之前巴立安似乎也说过。说我身上留有奶奶的东西,这东西很重要,有很多人会惦记之类的话。
可是我奶奶并没有来过这里,并且虽然我身上这件肚兜确实是用奶奶的寿衣做的,可是那是我爸情急之下才从奶奶寿衣上裁下来的布。难道真的是这件肚兜吗?
方老三当然知道我不会老实地告知他们奶奶留给我的东西是什么,所以又将话锋一转:“所以现在,我希望这位小兄弟和老安辛苦一趟,去一趟严家庄,就从这无名山的南面下去。我想这次八成能成。”
“就我们俩?”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这方老三想把冯幻浮和毛毛当成人质押在这里?
果不其然,方老三说:“就你们俩爷们,那种地方,哪适合她们那种女孩子。这俩姑娘就在我这里,好吃好喝我供奉着。放心,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这冯老板的爹和我还有交情,我不敢怎么样。”
“不敢?哼!”冯幻浮冷冷地说,“敢不敢不是你说的,你有种动我们试试。”
方老三笑道:“是,是,你看我这话说的,就您冯老板这气势,谁敢进您身三米内?轮不到我方老三来动手,您自己就能够亲手处理了。”
随后他转头望向我:“怎么样,这下你彻底放心了吧?”
我看看冯幻浮,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打算。又看看毛毛,她虽然还在生巴立安的气,但是也懂事地闭着嘴巴,没有多言。
我看了眼巴立安。他心领神会地说:“方老板,你不能白让我们跑一趟。装备得给我们备齐不说,到时候这好处怎么算?”
“三七开。”方老三倒是爽快。
“你三我七?”巴立安夹着菜淡定地边吃边问。
“嘿嘿,”方老三坏笑道,“没错,你三我七。”
“那这事没门。”巴立安也不看他,就那样吃着说着。
方老三咬咬牙:“四六,你四我六。”
巴立安不开口。
方老三看了一圈,拍着桌子说:“老安,可别过分,我还要给你们准备装备。这样,五五分,一人一半,谁也不亏谁。”
巴立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就见冯幻浮一拍桌子:“行,就这么定了。”
我很吃惊冯幻浮怎么做了这么个决定,后来我才想明白,若此时再压价,就怕方老三狗急跳墙。要知道我们总共就四个人,巴立安站队情况不明,冯幻浮受着伤行动不便,毛毛虽然能够抓头发咬人,但这些招数在真正打手面前就是废材。
并且,后面我和巴立安出发去严家庄,冯幻浮和毛毛留在这里,那方老三是否会使坏也不一定。
所以这价格不能压得过低。
虽然方老三很鸡贼,但其实从冯幻浮的身体状况和毛毛的战斗力来说,她们确实也不适合去严家庄。现在既然有人愿意照顾她们吃喝,我也可以放心地去探探那个严家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准备了几天以后,我和巴立安准备按照方老三的建议,从无名山的南面速降前往严家庄。
我曾经问过巴立安他们以前的路线是怎样,他说那个时候探知到的情报比较少,是从东南面过去的。可当时刚走到靠近严家庄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非常诡异的事情。然后就再不能往前行进了。
我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抽着烟说:“虽然我在这行里摸爬滚打了很多年,但想到那事,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五年前,那是的方老三还没有现在这么肥胖,巴立安脸上的胡茬子也没有那么多。他们和另外十个人一起,血气冲天,雄心满满地朝着严家庄走去。
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也是大雪季节。只是那一年的雪额外地大,只不过积一夜,就能够淹没一层楼房。很多村民在睡了一觉醒来,打开门发现门口居然被雪堵得严严实实。
官方在那一年也通报了多起暴雪灾害的预警。只是在巴立安他们看来,那样的天气更加适合去探访严家庄。
因为在雪地之中,阴魂有可能会留下痕迹,对于他们拘魂有好处。
当然,万事皆可双刃剑。大雪及胸或许会留下阴魂的痕迹,但是对于巴立安他们一行十二人来说,走路也是个难事。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来到了距离严家庄还有三十里的地方。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们寻摸着在哪里可以休息过夜。
巴立安笑着说:“要不就在雪里刨个坑,窝里面就行了。”
团队里一个叫哨子的人说:“那可不行,我睡不好会耽误明天的探查。还是得看看有没有屋子。在屋子里面生个火,喝点酒,那睡着才舒坦。”
另一个叫老腰的说:“就是。回头再去林子里打一只狍子,架火上一烤,那才香呢。”
方老三嫌弃地对他们说:“行了,还袍子呢,就这冰天雪地的,能有个木耳朵吃都不错了,还想吃肉,做梦呢吧。”
这时,哨子突然喊道:“前方有木屋。赶紧的。”
哨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由于他的眼神超绝。在这之前他曾经和方老三、巴立安他们探过墓,那时他就是专门望风放哨的那个人。所以他看到木屋的时候,其他人往他手指方向望去,还是只有雪茫茫一片白。
团队里另一个沉默寡言,人称老闷儿的人扛着一把猎枪,和他们分岔走开。“我去看看狍子。”
这人是个猎手,只要是他看中的猎物,无一幸免。方老三本想喊住他,想了想还是任由他去了,若是真被他打一只狍子回来,那岂不是美哉。
又走了好久,巴立安才看到哨子说的那栋房子。
这时,从后面蹿上来一个身材矮小,动作敏捷的人,他竖着耳朵听了片刻。“走吧,里面没声,是空的。”
他是拥有顺风耳的断臂,之前在一次行动中,他的一条手臂被恶灵硬生生地用钢管给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