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傍晚发生的事情,二伯娘心里发慌得紧,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在房间各处找了个遍,到处都没有老太太的身影。这么晚了,她能到哪里去?

二伯娘听到身后有喀拉喀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咀嚼脆骨。她本能地回头一看,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她心里发毛,想着赶紧离开这里。一抬眼就看见墙壁上公公的遗像又不见了!她明明记得那时严老二把照片拿出来又挂回到墙上。但她顾不上那么多,深深的恐惧感让她浑身发冷。

赶紧离开。这是她当时唯一有的想法。她一边转身,一边心里埋怨自己,就应该让严老二回来给她拿包才是。

哪知她转过身来,竟然看到公公的遗像挂在大门背后,和她视线平齐,正对着她咧着嘴笑!

二伯娘破口大骂,边骂边拉开门往外跑。在重重关上门那刻,她听到门后传来“哐”地一声玻璃砸碎的声音,她推测可能是公公的遗像摔在地上,上面的玻璃覆面破了。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这天遇到的邪事太多,保命要紧。

坊间都说那些孤魂野鬼惧怕凶恶之人和物,对于那些凶神恶煞之人,阿飘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去招惹。所以身上有正气之人,阿飘避而远之,而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孤魂野鬼也不会随便招惹。

所以都说若是心里害怕,就得大声咒骂,骂得越难听越污秽,真正的脏东西才不敢靠近。二伯娘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一路骂着走,果然那种恐惧之感消失不少。

严老二远远地看着自己的老婆神经病一样地骂咧走来,他连忙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在听二伯娘说完那些遭遇之后,严老二沉默良久,突然脸色阴沉下来,让二伯娘先回家,他要去找一下严老太太。

二伯娘见他脸色不对,忙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严老二挠着头说:“我也说不好,不过今天好像是阴历的十月初九?”

二伯娘算了算日子,点头称是。

严老二听了脸色更是难看,连忙说糟糕糟糕,随后就往回走。他对二伯娘说在他小时候,有一年阴历十月刚开始气温就骤降,天就下雪结冰。有天他的祖奶奶毫无征兆地跳了河,他记得那时守灵,严老太太就念叨十月初九不好过。

只是这么多年十月初九也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严老二自然也不会将这个日子放在心上。这天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觉得这的确是个不寻常的日期。

二伯娘不放心严老二独自回去,跟在他的后面。没想到那严老二越走越快,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等再寻着他们到时候,二伯娘只是远远地看着严老太太蹲在地上,面前有个火盆,里面的纸钱还在燃烧。严老二在她身边说着什么,两母子都在抹眼泪。

不一会儿他们就相互搀扶着往回家的方向走。

等他们走了,二伯娘走到刚刚严老太太烧纸地地方。看到地上有个小人,旁边还有个鞋底,难道婆婆这是在打小人?

好奇心驱使二伯娘多看了一眼,竟然看到那小人身上写着的是严老二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打算把小人捡起来去质问婆婆为什么这么做,一阵带着旋的阴风突然刮起,将小人卷入火盆中,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二伯娘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三口唾沫,连说晦气。她转身捡起旁边堆着的烂砖头,砸向火盆,飞溅起带着火星的灰烬。

后来无论她怎么追问那天发生的事情,严老二都闭口不言。实在被问得烦了,他还对二伯娘发了顿脾气,说她一天神经兮兮地想东想西,哪有什么邪乎的事情发生。

严老二极少对媳妇儿发脾气,他这反常的态度让二伯娘愣了半天。

谁都没有想到,没过多久严老二出车祸死了。

二伯娘讲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看得出来她和严老二的感情十分深厚,即便她嘴上说要再嫁,可这么多年过去,究竟是因为老天太的阻扰还是因为她放不下严老二,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严子实的大伯娘拍着她的大腿,感概地说:“这些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二伯娘苦笑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大伯娘说:“两位,你们说说着严老太太是不是命太硬,你看子实的爸爸也死了。她三个儿子都死了,她老公也死了。”

冯幻浮看了一眼严子实,冷冷地说了句:“他也快了。”惊得严子实明显地哆嗦了一下。我甚至看到他的头上马上冒出一层汗珠,油光发亮。

那两个伯娘的脸色也瞬间苍白,她们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们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冯幻浮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印堂发黑,双肩上冒着黑气,很危险。”

“那我该怎么办,我才刚结婚,不能让甜甜就这样守寡啊。”严子实痛苦不已。

我想了想问:“严老太太的遗体已经被你们火化入葬了吗?”

严子实摇头道:“还没有,明日才停尸三天,才送去火化场火化。”

“你们已经给她做好寿衣画好遗容了?”我又问。

严子实叹气:“也没有。我们只能给奶奶穿她平时的衣服,至于遗容,蒙着白布看不见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阳间的衣服入不了黄泉路,难道你们忍心让老太太光身上路吗?”

“那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人做我们的生意。”

我看了冯幻浮一眼,叹口气说:“你们家老太太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如果我接了这笔生意,你们得保证什么事都挺我的,切记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做得到吗?”

冯幻浮撇嘴笑了下:“你还是打算接了这生意?”

我无奈苦笑:“不然怎么办呢。你也看到了这种情况,难道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冯幻浮扫视了三个垂头丧气的人:“好像确实没别的好办法。既然做好心理准备,那就接吧。我去拿化妆箱。”

“那化妆箱干什么?”我问。

她回头看我一眼:“你做你的寿衣,我去给老太太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