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威见毛毛确实想不起来那人是谁,就让我们先回去,说若是我们想到什么线索,哪怕是一点细节都可以随时联系他。

刚到泉木街,我们就看到夏永望的车停在那里。看到我们,他立刻迎了上来。

对于这个男人,我说不上来气愤和讨厌,但肯定也欣赏不来。

在毛毛的眼中夏永望是间接害死李大梅的凶手。所以一看到他,她立刻冲上前去抡着手提包将他一顿捶打:“是你害死的李李!是你害死李李!李……李?”

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她看到李大梅就站在寿衣店的门口,幽幽地望着他们。

夏永望看不见李大梅,他只是以为毛毛出够了气,低着头诚恳地表达对自己懦弱自私的歉意和自责。等他再抬起头来时,发现我们没有一个人理他,纷纷进入了寿衣店。

我用余光看到他在原地愣了一阵,沉沉地叹了口气,钻进他那辆黑色轿车中,开车离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走进店里。

一进屋我就愣住了,随后哑然失笑。

“还真是热闹,我是应该招呼你们坐呢,还是请随意呢?”我耸耸肩。

此时此刻,包括李大梅在内,屋里装满了阴魂。

冯幻浮瞥我一眼,那眼神的意味明显是在怪我有些轻佻。

看到夏永希,毛毛愣了一下,她说:“就是你!”

夏永希歉意地对她鞠了个躬:“对不起,我……”

“行了,你也不用多说什么。你要说我都知道,无外乎就是那些。算我毛毛倒霉,不过你们夏家两兄妹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哼!”

毛毛心直口快,将夏永希的话硬生生堵回去后,又噼里啪啦地数落了她一通。

我和冯幻浮都没有阻止她爆豆子般的数落,我们知道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李大梅。

后来还是李大梅劝住了毛毛,一人一魂挪到旁边叙旧去了。

到了晚上,冯幻浮为他们摆了法阵,将那个五边形的黑色布包放在法阵正中央。

她用桃木剑挑起黄裱符纸,以烛火点燃,口中念诵有词。就见布包上用银水绘制的招魂符和那个奇特图案的锁魂符缓缓上升,在半空中泯灭消失。紧接着,我看到一朵黑色的莲花从布包中腾升而起随后消散四周。

我对夏永希一行亡灵说:“唐生做了衣冠冢,想以莲花井将你们困在其中永不超生。好在他还没有完全成事。但是你们身上的衣服都在那场大火中被毁。阴间黄泉,寒凉悲恨,凉魂为次,凉心为重。我给你们做了新的衣服,你们换上再上路。让你们走黄泉不冷,入阴间不寒。”

随后,我将新做的大大小小的寿衣放入火盆中烧给了夏永希一行亡灵和李大梅。

毛毛看着李大梅换上了新衣服,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冲她挥手道别。

夏永希换好衣服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些什么话要说,但一阵阴风吹过,她的魂魄就已经被带上了黄泉路。

我们看着风吹树影,随后又风静星稀,这个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因为李大梅的关系,毛毛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回二楼房间,甚至没有和我们多说一句话。

我和冯幻浮相互对视一眼,都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不去打扰她是最好的。

我们准备将做法的东西收拾好以后,就回去休息。这么多天的奔波,回来又赶着做寿衣,我也着实累得浑身酸疼。

可是当我开始收拾火盆中的寿衣灰烬时,大吃一惊!

还有一套寿衣完好无损地被埋在一堆灰烬之中!从大小来看,是套男孩子的衣服!

我脑子突然嗡了一下,诧异地望着冯幻浮。她也愣在那里,端着香炉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还有余温的香尾落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倒吸口冷气。

“我知道夏永希那会想要和你说什么了。”冯幻浮说。

我点头:“她的儿子夏艺轩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可我们一直都没有注意!”

“可是她为什么不早说呢?”冯幻浮不理解。

我们俩陷入思索,突然我们同时想到,异口同声喊道:“唐生!”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若夏艺轩真的要去寻唐生,除非有机缘,否则我们是没有办法过多去干预。

心魔的事情,我一直牢记于心。

只是第二天,我给已经收监的唐生送了一套衣服。狱吏检查那套衣服的时候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因为那很明显是身孩子的衣服。

我笑着对他解释那是因为想着唐生可能会思念孩子,所以才特意送这么身衣服来。

虽然奇怪,但毕竟不是违规之物,所以狱吏也就收好带了进去。

我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希望唐生在看到那身衣服后能够真心有所悔悟,否则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

“自求多福吧。”我伸展了下胳膊,离开了。

回到寿衣店,看到毛毛正在和装修师傅交待事情。她一会儿指指这,一会儿指指那,看样子应该是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冯幻浮摆了套桌子在街对面的树下喝着咖啡,她也同样是在观察毛毛。

我坐在旁边空着椅子上,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说:“我们是不是在想同一件事?”

冯幻浮将咖啡杯放下,轻蔑地白我一眼:“我什么时候和你有了这样的默契?”

见她这么说,我乐了:“看来是同一件事。”

“那你说说,看你说的对不对。”

我看着毛毛说:“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将她的阴阳眼封了。”

“哦。”

冯幻浮的神色表现得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很平静,果然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说:“毛毛和我们不一样,她能够看到阴魂,但却没有办法去对付她们。若是真的遇到恶灵就麻烦了。”

“你还真是关心她。”冯幻浮又给自己倒上咖啡。

“你不也挺关心她的?”我将她手里的咖啡壶抢了过来,放在桌上,“还有,你少喝点咖啡,从这咖啡壶里剩余的咖啡来看,你至少已经喝了三杯了。”

冯幻浮愣了一下,脸刷一下通红,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这时毛毛过来恨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冲我说:“老板,你回来啦?你们在聊什么呢?”